了书架旁边,一手还扶着桌子,回眸间神色已变:“今朝,白日里,你阿娘同我说,你心里有了人,她说是中郎府穆家那二小子,怎个到了晚上……到了晚上……你刚才同聿儿说什么话,他又同你说的什么话?你们可是兄妹,你们……你们这是大逆不道啊!”
原来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人来过。
而且那个人还不是别人,今朝看着谢晋元,知道瞒不过去了,这就跪了下来。
她低着眉眼,不知该如何作答。
谢晋元当即弯腰,伸手来扶:“孩子,你起来说话,都是一家人,此事你阿娘还不知道,万万不能让她知道,她因着徐老太医已够伤心的了,若是让她跟着你们再费神,只怕她受不住了。”
今朝不肯起身,只低着头:“谢爹爹,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我同谢聿好上时候,你和我阿娘还未成亲,那时我是儿郎装扮,没想过换回女儿身份,想你们成亲就成亲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谁想到又变成了亲生的兄妹,我……我知道现在很不对……”
谢晋元本来是要进来看看灵床旁的火盆可添了火,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他顿足停了下,不想就这么一停,竟是刚好听个正着!
他到现在还难以置信,听着今朝这么一说,更是目光沉沉,好半晌才开口:“即便我不同你阿娘在一起,没有成婚,也改变不了你和谢聿是亲生兄妹的事实。今朝,你们不能在一起,此事瞒不了多久,迟早会被世人发现,且不说世间不容,道德lun常不许,你阿娘可受得了你们这样?只怕她想到谢聿身世,就要愧疚一辈子了……”
前面的话都曾想过,只最后一句,犹如利剑穿胸而过。
是了,景岚若是得知她同谢聿在一起,只怕要心生愧疚,今生今世母子情,母女情,这辈子再回不去从前了。
她怔住,双手拄地,想到此处心如刀绞。
谢晋元见她沉默,叹了口气,往外走去:“难为你了,本就不是你的错,我同聿儿说……”
才走过今朝的身边,她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顾今朝两手都抓在了一起,紧紧抓住了那一丁点袖口,就像是抓到了仅剩的勇气。
想到谢聿,眼眶当中就盛满了泪水,抬起脸来,狠狠扬着,才不叫泪珠掉落:“别,别去,他心里不知怎么难受,别去同他说,这件事也不要让阿娘知道,就让我悄悄地办,悄悄地结束掉……”
谢晋元蓦地回眸:“孩子……”
今朝睁大眼睛,可还是盛不住泪水,滚滚泪珠从脸边滑落,她还紧紧抓着他的袖子:“没事,我没事,只不过,得过去这两天,等他不那么难受了,我一定,一定亲手斩断与他的羁绊。”
这样的孩子,他还能说什么,谢晋元也是红了眼眶:“嗯。”
顾今朝见他应了,才是放手。
她还僵着身子,低头告退,慢慢走出了书房。
院中灵堂已搭建好了,徐淑宁被人扶了灵床前,她又是一直哭,不断有丫鬟小厮来回走动,只不见谢聿的身影,今朝在眼上抹了一把,抬头看着夜空。
外面天寒地冻,她走了高墙下面暗处站着,两手冰凉。
不多一会儿,谢聿自院中走过,今朝弯腰捡了一块石头往他前面扔了过去,他立即察觉,往这边看了一眼,转身奔着高墙下面来了。
几步到了面前,暗夜当中,二人都看着彼此。
左右无人,谢聿低眸:“你在这干什么?”
今朝搓着手:“好冷。”
他握住她两手,不由皱眉:“这么冷的天气,不要出来了,你寻个空屋暖暖,现在不用送孝,没你的事。”
她挣了他手,顺着他的衣领,将两手都覆了他的颈间。
虽是凉,他却未动:“怎么了?这会儿不怕被人看见了?”
掌心下面,是他温热的体温,给她暖着手,就连语调都是那般温柔,明明是个那般骄傲的人,明明是那样个目空一切的,却将她放在了心尖尖上。
今生今世,只怕不会再有比他更疼的情缘。
顾今朝脑海当中,不由想起那些只言片语来。
“顾小朝出生在一个山头上面,她家祖祖辈辈都是山匪,等她长大了,她自然而然就变成了女匪,可她不喜欢劫财,光喜欢劫色,有一天呀,山下一行人经过,她打马而过,老远看见一个公子长得如花似玉,哒哒哒哒哒哒就冲了过来,拦住了他。公子长得美,顾小朝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他叫谢小聿……”
“如花似玉谢小聿?”
“没错,谢小聿如花似玉,顾小朝一派风流,走了他面前,就跟他说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你得留下来!”
“若是不留呢?”
“嘿嘿,由不得你,谢小聿,只要你走过顾小朝门前路,那你就是他的人了!”
……
“你可要知道,沾了本世子,可就碰不得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