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行人骤减,但三三两两的商肆还敞着门,多多少少会引起旁人的指指点点。
池镜一手撑伞一手把乔娆娆牵上车,没打算站在原地给别人当猴子围观。
虽说春天是个温暖宜人的季节,可一旦到了这样的雨水天,春寒借由雨水打在人的皮肤上,那是一种刺骨的冷。
池镜牵着那只冰凉到近乎没有温度的手,不确定乔娆娆在这样的大雨中究竟徘徊了多久。所幸来时所选用的是上好的马车,车厢要宽敞一些,行车用品准备也足够周全,内部的温暖也能够稍稍驱散乔娆娆身上的shi寒。
虽然她穿了一身蓑衣,但这副惨样与落汤鸡别无二致,当然不排除其中还有刚刚马车碾过路面溅她满身的这口锅。池镜给她解下蓑衣,然后从角落取过行车小憩用的薄毯给她裹上:“把头发也擦一擦。”
乔娆娆恹恹地裹着毯子吸鼻涕:“我不会擦。”
见她实在冷得唇齿打颤直哆嗦,池镜只好自己动手给她擦。
惨兮兮的乔娆娆边打喷嚏边掉眼泪,怏怏地哼唧唧:“小表哥,我冷。”
池镜回她一句:“擦干就不冷了。”
“哦。”乔娆娆悻悻地抓着他的袖子□□了把鼻涕。池镜动作微顿,想要把袖子抽回来,可惜已经被她攥着不是自己的了。
没奈何之下,池镜翻出一条手巾往她手里塞:“你怎么穿成这样一个人站在马路上?”
“我本来要去花家的。”经他一提,乔娆娆的记忆如chao水一般疯涌而出,豆大的泪水哗啦啦滚落下来,怎么止都止不住:“可是后来我被勒索被狗追还迷路了。”
“……”
池镜本来听说‘花家’两个字正要询问,没等开口就被委屈爆棚的乔娆娆叭啦叭啦的悲惨经历给淹没了。
等到乔娆娆丢掉了哭shi的手帕拿池镜的袖子继续撸鼻涕,沉默的池镜重新给她塞一条手巾,并把袖子抽回来:“你去花家做什么?”
“我要去找花大哥。”乔娆娆攥着手帕,眼神黯淡:“虽然他已经成了我大伯,可是他还是我心里的花大哥。我想去找他,有些话我想对他说。”
联想至近来有关乔家与花家之间的关系,池镜已经明白这声‘大伯’以及她口中的‘花大哥’究竟指的是谁:“……所以你就这么出来找他了?”
乔娆娆碎碎点头,哭鼻子瞅着他:“小表哥,你带我去花家好不好?”
池镜盯着她惨兮兮的小表情,默了一秒:“不好。”
充满希翼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乔娆娆扁嘴又要哭:“为什么?”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能见人吗?”池镜示意让她自己看。
乔娆娆低头看看自己,她的鞋子脏到没法看,裙裳完全没有了原来的色彩,伸手摸摸头发虽然擦了半干,但是披头散发乱七八糟。不必看脸,乔娆娆觉得自己已经是个脏乱差。
池镜心中叹息:“我先送你回家吧。”
一听回家,乔娆娆死活不答应:“我不回家!”
“他们都反对我、不让我见花大哥。”乔娆娆抱着脑袋一脸绝望:“我现在要是回去了,以后就更别想出来找花大哥了。”
“……所以?”
乔娆娆红着眼睛瞅着他:“小表哥,我跟你回家好不好?”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的池镜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被发现的话我会很麻烦的。”
摆明了这丫头正在离家出走,一旦发现她的失踪,无论威远侯府还是太长公主都有本事将整个京师给掀起来,万一被人发现是他窝藏失踪的乔娆娆,麻烦绝对不只一点点。
面对薄情寡义的小表哥,乔娆娆伤心欲绝,扁嘴哭得震耳欲聋。
*
入夜之后,持续一天的雨终于转小。此时已过子时,万籁俱静,只有雨声。黑夜之中,有人穿过雨幕,悄声来到了花家。
稀稀落落的雨水打在窗上发出嘀嗒嗒的声音,明明应该很吵,却与这寂夜的静揉合一体,反而分外祥宁。
在这份宁静之中,一个微弱的声音从窗角传来。嘎嘎吱吱的撬窗动作已经竭尽所能地放轻放缓,但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中就会显得格外突兀。
好在嘀嗒嗒的的雨声掩盖了这部分的仓皇,有个黑影千辛万苦撬开了窗,蹑手蹑脚地爬了进来。
因为无星无月也无灯,无论是户外还是室内都是一片漆黑,撬窗擅闯的人摸黑探行,小心翼翼到几乎不敢喘息,好不容易才摸到了床榻这边。
直到此时此刻,隔着帷幔听见了轻缓绵长的呼吸声,蓝漪这才稍稍松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小心地照亮了花小术正在沉睡的脸庞。
蓝漪涎着脸看了好半天,这才后知后觉记起正事来。
得知花小术受伤了,蓝漪的反应差点要拆天。幸亏楠木并没有直接告诉蓝漪花小术的伤因谁而起,否则薛滢只怕小命不保不能幸免于难。
不过也正因为这件事,躲了好几天的蓝漪再也忍不住了,入夜就潜回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