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院子里只剩下趴在桌子上,身上盖着一条浅青色毛毯的嬴季,地府里常有暗风,透过虚掩你的门缝吹开她的额发,露出来微蹙的眉头,像是梦到了不能够让人感觉到舒服的事情。
嬴季走在有些破落的大街上,快到了晚秋时候,天气将凉,秋高气爽,姑娘们提香挂荷,相互笑着走在偶尔追逐,带起来阵阵香风,银铃般的笑声不断地传进来她的耳朵里。
正是十月二十的时候,在这个县最边临着一个寺庙的空地,照常准备着一场属于这里的人独自的盛会。
路边满是小贩,有人推着车子,有人干脆铺了一块布席地而坐,仰着头跟客人搭话,不为盈利,只为图个欢喜,碰到真的喜欢的,看着东西材质意思一下,拿走就是了。
嬴季站在一个老婆婆的摊子前,说是摊子,更像是一个盖着一块红布的箱子,上面摆着或是杂玉,或是朱木雕的簪子,并不华丽,却古朴大气,看上去别有一番韵味。
婆婆的摊子也足够别致,箱子的一角压着几朵细碎的白瓣粉蕊的花朵,仔细看去才看得出来那只是添了刺绣的绢布剪成的花朵,和婆婆鬓角别着的一模一样。
她来回看了看,总算从怀里摸出来几个铜板,给自己拿了一个她自己也不清楚是由什么木制成的簪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那个婆婆叫住。
她不解地回过身,却见那位婆婆从箱子旁边的袋子里掏出来一个青色的荷包递过来,笑得和蔼地跟她说道:“姑娘啊,我看你脸色苍白,眉间有Yin郁之气,最近应该有心事缠身,休息得不好吧,这个荷包你拿去,里面是晒干了的花药茶残渣,很有用的,而且还香着呢!”
嬴季还没有来得及应答,那荷包已经被婆婆塞进了手里,前者的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眼睛里是溢出来的温柔和蔼,还有对于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表示出来的少女般的骄傲,她哪里能够拒绝,一边接着荷包,另一只手已经要去拿钱出来。
老人伸手拦住她的动作,笑着说道:“不不,送你的,送你的,我看着你啊,就像看到了我的亲孙女一样,她以前睡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把这个放到枕头边,闻着这味道,睡得可香啦!”
嬴季跟着笑了笑,道了谢,将荷包收了下来,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问道:“您孙女没跟您一起来吗?”
老人脸上的笑容停了一瞬,略微有些苦涩地说道:“她啊,早早地就抛弃了我这个老太婆离开咯……”
嬴季微怔,抿了抿轻声说道:“抱歉。”
“没事了,老太婆已经习惯一个人了,”老人重新扬起来笑容说道:“所以你们年轻人啊,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嬴季乖巧的点了点头,不好说出来自己的肤色是死之后就没变过的了,如果作为鬼就能够预知未来,她想她一定不会接受这个荷包。
嬴季与老人告别后,顺着人流走进了寺庙中,里面正忙不迭地布置舞台,忙得不能行,还有虔诚的人双手合十绕着主殿一步一停,也不知道在祈祷着什么。
嬴季本想看一圈就离开的,但是走到主殿门前的时候,身后的人流已经多到没办法轻易离开,她一个不留神,就已经被挤进了殿内,面对着上面金身披彩,不知道是谁的供奉之位。
但是殿内人倒是少了许多,她记得神像后面似乎也有一个门,要不然绕过去好了,目光无意中扫过神像前跪着的男子。
那是一个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书香卷气的男子,身上白色的直裾搭到地上,袖子,衣襟还有腰间的腰带,都是绣着青竹的黑色布带。
男子的眉眼极深,萦绕着浅浅的儒雅和淡然,放在身前的手心中握着一张白色字条,看上去像是刚刚求到的签子。
嬴季不由得站在不远处的地方多看了几眼,他明明跪在地上,却像是站在书桌前,眼前不是神佛,而是书文长诗,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虔诚的。
窗口突然吹进来一阵风,嬴季用簪子随意别在后面的头发被吹到前面,她连忙用手往后别了别,刺进眼睛的几缕头发让她险些流了泪。
在她整理好的时候,却看到跪在那里的男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扭头有些怔怔地看着自己,她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以为是自己打扰到他了,有些抱歉地点了点头,她扭头准备离开。
“等一下!”身后传来低微但有些慌张的声音,让嬴季不由得扭过头来,看见男子已经有些勉强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来到她的身边。
不得不说,那个样子有些难堪,嬴季不解地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但是听到这句话的男子却仿佛失了神,盯着嬴季的眼睛半天后才轻声问道:“你,不认识我?”
“抱歉,你可能是认错人了。”嬴季摇了摇头道,说罢就再次转身,虽然有些被吸引,但是她并没有想要跟这个人扯上什么关系。
这可不是他们两个有没有见过的事情,要是被崔判官查到了她过来游玩,怕不是要被罚抄书?
下一刻,她却能感觉到自己的胳膊突然被人握住,因为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