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季有些没有听清,索性从墙头上轻轻跃了下来,转而依靠在了树上,侧耳听着从那边传来的声音。
祁山甫低着头,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只是声音闷闷地继续说道:“一开始我怎么都不愿意承认,我以为,那些都是巧合,就算怎么看都是与我有关的不正常,我也依然觉得那是一种巧合,毕竟,没有人会跟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魂灵的不是吗?”
“可是事情越来越严重,从一开始的小打小闹,到后来甚至威胁到了别人生命,你只知道他们对我不好,可是这个世界从来的都对有你跟在身边我不好,你难道还能够毁掉所有人吗?”
祁山甫坐到椅子上,将手上的砖块放回到了地上,伸手抱住了头,来回揉了揉,似乎在整理着语言,又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你从来不知道,从来不知道我多么的不想让你出现,你的每一次出手,都将‘怪物’‘扫把星’‘疯子’这种标签更深一步地深深地砸进了我的骨头里。”
嬴季一直低着头,听到这句话,才伸头向外看去,却见一个影影绰绰地红色身影,将双手放到了祁山甫的脖颈之上,似乎下一瞬,就能够捏断这个男生的脖子。
她的目光冷了冷,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手腕微抖,一张黄符燃烧起来,向着那个影子飞了过去。
一百一十二 母(玖)
眼见着那个带着火焰的黄符破空来到了祁山甫的身边,就要正中那个虚擒着他的脖子的身影,后者却猛的撩起来宽大的校服,像是撒渔网一样挥向黄符。
在下一瞬间,黄纸就已经熄灭在校服之下,祁山甫一只手扶着椅子,看向嬴季的方向喘着气说道:“先别动她……”
嬴季从树后走出来,看着仿佛护着自己母亲的幼兽一样的男生,虽然那本身就是他的母亲,她微微低下了头来,犹豫了一下,来到嘴边的“可是她刚刚想要伤害你”还是没能说出口,只好靠在树上不再说话。
祁山甫收起来校服,看着地上烧得只剩下半截的符纸,轻声说道:“我又不是没有看过电视剧,你们差不多就是妖和除妖师,鬼和捉鬼人的关系对吧?”
嬴季抬头看向他,抿了抿唇没有应声,就当祁山甫说的是对的好了,她总不能在否认了去说,自己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除妖师,不,捉鬼人吧?
说起来这两种事情他还真的是都做过。嬴季伸手掐了掐眉心,让自己不去想这种事情。
却听见祁山甫继续说道:“在你把她带走之前,能让我看看她,跟她说一些话吗?”
嬴季抬头看向那个就站在祁山甫的身后,有些僵在原地的那个女鬼,皱了皱眉说道:“与其求我,不如,问她。”
祁山甫扭过头,并没有完全朝向女鬼的方向,对着空旷荒凉的院子,轻声唤道:“妈……”
嬴季能够看到那个红色的身子明显的抖了一下,接着在空气中慢慢显露出来,而不再是那个像是固定在哪里的红色烟雾的样子。
嬴季手指上捏了一个无字黄符,一缕火焰在纸的中央燃起来,指甲盖大小的火焰分为两簇,顺着不知名的纹路慢慢染过,最终缓缓熄灭,留下来一个像是涂鸦一样的焦黑图案。
她低头看了看那张符纸,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要是被知道了,怕是又要被罚了。”
祁山甫没听懂她具体说的什么,只是觉得心跳在这个时候无比的快速,像是马上就要爆发出来了一样,他伸手按住了心脏,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自己的母亲在以前是什么样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应改变了不少吧,不对,鬼都是没有身子的,又怎么会老呢,那就是,像离开自己的时候,同一个模样吗?那,是什么样子呢?
嬴季缓缓向前走了几步,黄符燃烧起来脱手,像着王英兰飘了过去,缓缓化成粉末,一同过去的,还有埋在粉末之中浅淡的红色绳线,她轻声说道:“给你们三分钟。”
三分钟太短,Cao场跑过一圈,速溶咖啡喝掉一杯,古诗词读过十首,课间的三分之一,三部电影的广告,还有完全说不尽的,面对至亲消失的十几年。
祁山甫看着在自己面前缓缓出现的那个身影,穿着自己在电视上才见过的红色衣裙,眉毛是好看的远山眉,眼睛弯弯的,像是生来就带着笑意,此时里面却是一片浑浊,那是岁月留下来的痕迹。
鼻子完全不似乡间粗俗的女人,Jing致挺翘,下面的嘴巴此时微微张着,只让人觉得,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祁山甫突然就想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女人们总说,她就是长了个狐媚子的脸。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那里有一些酸疼,让他不由得低下头来揉了揉,却看到地上有水滴砸落,打shi了灰白色的地面。
他连忙抬头看去,自己面前陌生又熟悉的女人不动不说话,却哭成了泪人。
“别哭……”他有些慌张地抬起来袖子,却发现自己的袖子直直地从女人的身体上穿了过去,他愣了愣,这才扯了扯嘴角,像是尴尬地时候缓解气氛地一样说道:“电视里没骗人,鬼真的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