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一片混乱,铁浮屠反复地冲杀,无情地碾压着单枪匹马的戎人骑兵。
那原本被北地民族引以为豪的冲击力,在铁浮屠面前荡然无存……
无言地看着战场半晌,怀歆的目光中渐渐染上一层血色,他仿佛梦呓般地说:
“虞太守万莫过谦,若不是虞太守大义,与汉王同赴北地,哪有我怀歆收复先祖故土之机。”说着怀歆顿了一下,望向虞君樊:“虞太守之恩,怀歆铭记在心。”
“天下大义,君樊不敢有私。”
“——报!我部生擒左贤王!”正在这时,一个满脸血污的兵士气喘吁吁地背着剑上了城墙,如是报道。
怀歆道:“好!带上来!”又道:“等等,报了汉王了么?”
“尚未。”
怀歆道:“赶紧去报汉王,等汉王定夺!”
“是!”
开春胜利的战报如春雨一般洒遍了四海每一个角落,戎人十万铁骑败于渔阳城下,左贤王被汉军生擒,汉军缴获战马六万匹、俘虏五千人、刀剑盔甲不计其数,甚至连左贤王军一路上跟在身后不远处作为补给的羊群,亦被缴获。
大捷的消息传遍的了北地,北地大震!
戎人各部sao动了起来,原先声称效忠于左贤王的部族,有的立即向右贤王送去了效忠的信,有的立即向戎都送去了大量礼品,有的干脆互相结成了同盟,为的目的只有一个——在广廖的草原上,在分散的各部间达成一个互相协防汉军的意向。
右贤王獾狄收到这些信的时候,正在帐中和几位戎将商讨对策。他有着效母容颜,看上去比其兄右贤王獾狁要年轻许多,胡子也更为稀疏浅淡,这样的相貌在戎地并非上乘,也难怪故去的戎王不喜。
獾狄的面容之上骨骼隐没,看上去刚毅甚少,好似带着一股Yin柔。‘优柔寡断’的猜测似乎便是从他的面貌而来,獾狄从小受此面貌之害,老戎王从未偏爱过他,甚至宠爱他的妹妹都大大地多过他这个亲生儿子,更别说那个从南边归来的兄长了。
獾狄这时坐在大帐中间的位置,显得十分沉默。
“如今十三部全部归心,效忠王爷。王爷何不帅劲旅,南下与那群中原人一战?此战但凡立威,便可登机称王,重归我族荣耀!”
“正是!”
獾狄手下的将领们七嘴八舌地劝战。
獾狄慢悠悠地开口了:“之前一战,你们便劝我,有人说,要我和左贤王摒弃前嫌,先灭了汉军再争王位;还有人说,要我暗中派一支兵马,日夜兼程,抢在左贤王前面,夺回渔阳上郡两地,以立威于原野……再有人劝我,趁着左贤王刀甲供应之地渔阳、进贡之地上郡被中原人得了,一鼓作气击之,再挟克左贤王之胜军挥师南下……”说着獾狄笑了笑:“……现在呢?现在你们谁还敢这样说?如今我不费一兵一卒,失一劲敌。当初是谁说得对了?”
众人闻言,纷纷止住了话。
獾狄道:“中原人有句话,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既然哥哥他有心想逞威风,汉王又是背水一战,两边是非打不可,为何我就不能作壁上观呢?”
有人学问不好,不禁问道:“王爷,作壁上观是什么意思?”
又有人问:“王爷,蚌是什么,你上次说过,我给忘了。”
獾狄耐心地解释道:“作壁上观就是双方交战,自己站在壁垒上旁观的意思;蚌是一种动物,是鹬的食物。”
两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问:“那王爷现在,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獾狄道:“汉王为什么能出天水,为什么能上北地?”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道:“……因为他想抢渔阳和上郡。”
獾狄道:“糊涂,他能出北地,是因为朝廷让他出北地;朝廷为什么让他出北地?因为父亲和哥哥心急,得了渔阳与上郡,中原人害怕,这才封了那个古骜汉王,让他来牵制我们。”
有人道:“既然是来牵制我们,就该让他有来无回!否则中原人还以为自己能在北地猖獗了?”
又有人道:“正是!虽然左贤王被那个连环马打的措手不及,可那是因为头一次遇见,所以才没做准备。若是我们好好备战,那连环马我看也好破!”
“王爷,打吧!若是中原人再使连环马,阵前我们只用牺牲一个兵甲在前面砍断马腿,整个连环阵就可破。我已经着逃回来的士兵细细问过了,那人马都是满身盔甲,几乎无懈可击,可偏偏马脚露在外面,就是破绽!”
獾狄叹了一口气:“我说了这么多,你们倒是一点也没明白?”
众人都面面相觑。
獾狄道:“中原人害怕我们,这才封了那个古骜为汉王,让他来牵制我们。如今汉军得胜,我们不动,中原人就该怕他们这个汉王了。”
“……为何?”有人问到。
“汉王是小姓,他不是贵族,贵族忌惮着他呢。”獾狄道,“等着吧,我谅这位汉王也不敢北上来攻打我们,若是他来,正好以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