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账册送回去,万一明远哥哥……”
薛蘅跳下马,竭力平定呼吸,正难以决断,忽听寒风里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迅速警戒地围在她身侧,马蹄声越来越近,铁甲铮纵声越来越清晰,有人在大声问,“薛阁主,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三十上下、着将军戎装的人领着数十名亲兵驰近,裴红菱认出他来,呼道:“元将军!”
薛蘅一听是东阳军的将军元晖,顿时松了口气。元晖跳下马,看了一眼前方,便明白发生了何事,急急下令。
待亲兵领命而去,元晖向薛蘅抱拳,道:“王爷有令,让我助薛阁主一臂之力,务必要让薛阁主在期限之前赶回涑阳。我在沿路都派了人,听人回禀,这段路有异动,似有大批人马出没,怕阁主有个闪失,我这便赶过来了。”
“看来这山崩是人为了。”薛蘅哼了一声。
元晖冷笑一声,“他们这般急着取谢将军的命,就不怕寒了我们这些将士之心!”
“只怕前方还有截杀……”薛忱心情沉重。
薛蘅凝目南方沉沉的黑暗,纵然心如飞箭,恨不得插翅飞回涑阳,这一刻,她也只能静静地站在雪地中,看着东阳军Jing兵赶来,看着元晖指挥他们将巨石搬开。
但直到第二日凌晨,累得人仰马翻,山路上的巨石才被搬开。
有士兵带来了帐篷,众人抓紧时间阖了下眼,又匆匆上路。元晖带着数百亲兵送到平口关以北十里处,拉住战马,道:“薛阁主,我只能送到此处,再往南,就是擅离驻地,杀头之罪。我已命人通知了前方,王爷的人会接应你的。”
北风烈烈,鲜血飞溅。
雪地上蔓延开来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薛蘅没有想到,过了平口关后所遭遇的截杀,竟会这般凶烈!
如雨般的箭弩,险些让柔嘉命丧箭下。紧接着从密林中冲出来的黑衣人,直奔薛蘅!
接应护送的人马都被黑衣人逼得各自作战,薛蘅冲杀间,瞥见哑叔被数人围住,薛忱在他背上极其危险,白衫上已落了斑斑血迹。
眼见他自哑叔身上滚落,薛蘅大惊,却见裴红菱扑了过去,护住薛忱,他抬头间并无痛色,显然并未受伤。
薛蘅放下心,但这一分神,险些被对手刺中左腿。围攻她的人,招招夺命,直取她胸前的账册!
明远——
这个名字,宛如一壶烈酒,自喉间灌下去,在胸口腾地燃烧——
薛蘅一声怒喝,在十余人的围攻中硬生生拔高数尺,寒剑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围攻之人难撄这一剑的锋芒,纷纷避让。
“阁主快走!我们拖住他们!”吕青在怒喝,他身后是护着柔嘉的抱琴。
薛蘅蓝色的身影带着无尽的杀气,腾空、落地、剑起、血溅!
十二月十三。
冷月静静地挂在苍穹,俯视着雪野上的厮杀。
薛蘅长剑刺出的同时,右足后踢,又有两人如断线的风筝向后飞出,摔在雪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她剑势如电,光华大盛,激开所有人的兵刃。待围攻者以为她要冲向西北角,她忽地折身向南,足尖一点,如苍鹰般掠过杀戮场,跃上一匹骏马。
“驾!”
冷月下,身后的厮杀声渐渐淡去。
她以平生从未有过的速度驱策着骏马。
明远,等我——
七四、十招
十二月十九,涑阳北郊。
本是冰雪封山的季节,紫池山上却传来了吆喝猎犬的声音,不时有人影在雪丘上移动,不多时,人声更盛,猎犬将一头獐子从林间赶了出来。
眼见随从们将那头獐子围得严严实实,腰悬宝剑的姚奂看着那獐子在作垂死的挣扎,眼中透着绝望的光芒,忽然间便失了射猎的兴趣,垂下弓箭,怏怏道:“放它走吧。”
随从们虽不明究竟,但仍依了公子的吩咐,放那獐子逃去。
陈杰等人也感染到了姚奂的心情,都无Jing打采起来,蔡绎用鞭子将积雪抽得乱飞。
卫尚思一拳击在一棵松树上,道:“也不知刑场那边究竟怎样了?”
姚奂看了看天色,恨恨道:“他们就这么急着将小谢处死?也不怕将来真相大白……”
“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几个少年公子中,卫尚思有远房亲戚在刑部供职,他压低声音道:“他们就是急着让这案子成为死案,只要是陛下亲定的案子,人杀了,即使将来真相大白,怎么可能翻案?若翻案,岂不是明摆着说陛下杀错了人?”
“难道小谢就冤死了不成?”
卫尚思看着空中密集的雪云,低声道:“杀的是小谢,针对的是……只要小谢这个案子成了定局,朝中风向马上就会发生变化,唉……”
姚奂心里堵得十分难受。与谢朗光着屁股一起长大、一起调皮捣蛋的往事涌上心头,他绝不相信谢朗会是杀害铁泓之人,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薛阁主到现在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