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参与“哗变”的将士重演当日情形。薛蘅看着,似是发现了什么,低低地“啊”了一声,凝神思考。
裴红菱忙凑近问道:“阁主姐姐,到底发现了什么?当时谢朗好象也发现了什么似的。那臭小子,我问他,他也不说。”
柔嘉一听不高兴了,哼了一声,道:“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偏不告诉你,气死你。还有,你骂谁臭小子?”
“告诉你就有用了?”裴红裴不知柔嘉身份,以她的性子,即使知道了那也是憋不住话的,立马还击,“谢朗和我一起去丹国境内打狍子的时候,你在哪里?他打丹贼的时候,经常不洗澡,一身臭哄哄的,我叫他臭小子有什么不对?再说了,他不告诉我,那肯定是重要的军国机密,也自有他的考虑,我才不气呢。只是好奇罢了。”
柔嘉一听,又胡思乱想起来:若是当时我在明远哥哥身边,他会不会告诉我呢?在他心中,到底是我重要还是军国机密更重要?
她想得柔肠百转,怔怔出神。
自里末儿走后,裴红菱便再没有人可以斗嘴,好不容易来了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怎肯放过。她眼珠一转,指着神锐军士兵笑道:“要说臭小子,咱们这里可有几万个臭小子!咱们可都是互相叫‘臭小子’的!”
神锐军将士哄然大笑,有的人还拍着胸膛叫道:“红菱妹子,哥哥我可臭得不同,你要不要闻一闻?”
“滚!小心大哥割了你的……”裴红菱总算顾着薛蘅等人,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士兵们笑得更起劲了,有的还吹起了口哨,更有人将先前那人按住,作势要脱下他的军裤。
柔嘉在深宫长大,深得景安帝和皇后宠爱,生平所见之人,无不把她捧得象天上的明月一般,生怕喘了一口粗气便冒犯了她,何曾见过这般粗野无礼的情景,顿时吓得惊呼一声,转过脸去。
抱琴忙上前抚慰她,又抬头怒道:“大胆!”
“我从小就胆大,不劳妹妹提醒。”裴红菱得意洋洋地笑道。
抱琴气得柳眉一竖,可她也看出裴红菱是顽野惯了的,和她斗嘴只怕占不了便宜,好不容易想起她的一个错处,便冷笑道:“我可不敢有你这样的姐姐。但你别忘了,薛阁主天下景仰,辈份又高,可不是你能叫一声‘阁主姐姐’的!”
“有什么不行?”裴红菱大喇喇道:“薛阁主这么年轻漂亮,难道让我叫她‘大婶’不成?再说了,谢朗也叫她‘蘅姐’呢。那天他和大哥喝醉了酒,说起护书的经历,一口一个‘蘅姐’,叫得不知多亲切。他叫得,我为什么叫不得?辈份?我又不是天清阁的弟子,为什么要讲这个劳什子辈份?”
柔嘉如遭雷殛,她抬起头,慢慢地看向正在一边凝神思考的薛蘅。只见她一袭水蓝色的衣裙,头发略挽成双飞燕的式样,分明就是个秀丽的年轻女子,哪还是印象中那个穿着深蓝色粗布衣裳、脚踏藤靴、梳个道姑发髻的天清阁掌门人?
她将那日清晨谢朗对薛蘅的神态颠来倒去地回想,一时心乱如麻,再也作声不得。
过得一阵,她再看向裴红菱,见也是个明丽爽利的少女,想起她骂谢朗“臭小子”时的语气,忽觉心头一片茫然,曾经以为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明远哥哥”,原来竟是这么多人口中的“臭小子”。
抱琴看了看柔嘉,又看向薛蘅,也逐渐露出警惕之色。
裴红菱见柔嘉睫毛上挂着的泪珠马上就要掉下来,一撇嘴,“说不赢就哭,没劲!”
抱琴气得张口欲骂,薛蘅走过来,淡淡道:“不早了,咱们出发吧。”
柔嘉忙转过身,悄悄地拭去泪水。众人到军营门口牵了马,忽又听到裴无忌的叫声,“裴红菱!”
裴红菱丢下马缰,跑了过去。裴无忌看了她片刻,伸手抚了抚她的秀发,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军营。
裴红菱再出军营时,始终低着头,直至驰出大峨谷,驰向宁朔军营,她仍死死地低着头。
六十四、冰雪肝胆岂能污
孙恩拿着裴无忌的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又盯了裴红菱一眼。
裴红菱见他迟迟不表态,不由拍着胸脯大声道:“孙将军,你把我绑了吧。大哥说了,神锐军但有异动,你就将我砍了祭旗!”
孙恩乃宁朔世家出身,自命为“儒将”,看不惯裴无忌的粗豪与出口成“脏”,平王面前二人还经常要打些嘴皮官司。这刻想起若能让裴无忌率着神锐军投诚,即使他洗清罪名了,日后宁朔军也能压过神锐军一头,裴无忌欠了自己这个人情,也肯定不便与自己再争什么。
想及此,他便打破了缄默,笑道:“既然薛阁主有圣命,本将军自当配合。只是兹事体大,涉及数万人马入关的问题,我得做些准备才行。”
薛蘅也知他放神锐军入关,定要做到万无一失,便点了点头,“那一切就请孙将军安排。”
当夜众人便宿在了边关,夜里听到战马嘶鸣,自是孙恩在调动人马,作着万全的准备。只是条件简陋,柔嘉、抱琴和裴红菱挤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