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正见她背在身后的手指在隐隐颤抖。她的手指纤瘦细长,没有一丝血色,白得近乎透明,颤抖间如同即将崩裂的玉石。谢朗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呆立在原地。
许久,薛蘅才慢慢转过身,面无表情,走回客房。
此时,知客已换了上好的香茶,送了干净衣衫进来。薛勇也早介绍过薛忱,众人大多听说过天清阁二弟子薛忱医术高超、活人无数,却未料到他竟是残疾人。见他一身白衫,容貌俊雅,唇边笑意温文和煦,皆心生怜意。
薛蘅踏入房中,冰冷的眼神扫了一圈,转向薛勇道:“大哥,麻烦你和二哥在这里陪陪客人。”
“是,阁主。”
薛蘅望向跟进来的谢朗,道:“师侄,你随我来,关于那样东西,我有了决断。” 说罢,她微昂着头,转身离去,谢朗连忙跟上。斜靠在椅中的吕青凝望着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薛勇笑了笑,命人摆上酒菜来,亲布箸盏,招呼众人落座用餐。
薛蘅带着谢朗走了很久,转廊过院,进了一处书阁。阁内典籍浩翰,满室书墨之香。
薛蘅在椅中坐下,良久不语。谢朗打量着阁内的书册,心头为之一静,见薛蘅并不说话,他也不急,走到西侧,翻看起书册来。
看得一阵,他眼前忽亮,拿起一本《孝和新语》,望向薛蘅,语带恳切,“师叔,这本书可不可以送给我?”
薛蘅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道:“这是孝和年间一些奇闻雅事,你一介武将,怎么对这些感兴趣?”
“不瞒师叔,我对这些还真不感兴趣。只是时常听太nainai讲起孝和年间的往事,她老人家对这些极喜爱,我想拿这个去孝敬她。”
薛蘅沉默了一会,声音冷硬,道:“天清阁阁规,所有珍籍,一概不能送人。”
谢朗大失所望,见薛蘅不再说话,便用心看那《孝和新语》,记下里面的奇闻雅事,想着回去后好在太nainai面前说说,逗她笑一笑。
此时天色渐黑,室内未点烛火,渐转昏暗。谢朗看了一阵,想起薛蘅许久都未说话,便放下书来,转过身,见她正依在宽大的红木椅中。最后一缕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投在她的蓝色粗布衣裳上,又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他忽觉呼吸不畅,这昏暗的屋子,满室的古册,令他觉得眼前的不是一个年轻女子,而是一个遗世多年、孑然避世的老道姑。
黑暗如chao水般涌入室内,薛蘅终于睁开眼,从袖中掏出火摺子,嚓了数下,才将火摺子点燃。她移过油灯,慢慢将火芯点燃,看着烛火一点点照亮屋子,方缓缓道:“明天出发,我和你们一起去涑阳。”
“啊?”谢朗未料她竟会要求同去涑阳,忙道:“师叔,这回来的都是高手,你放心,《寰宇志》一定会平安送给陛下的。”
薛蘅神色平静,道:“我不是不相信你们的身手,而是《寰宇志》还有最后一节没有参破,尚需十来天的时间。而且里面有些东西,我要详细和谢师兄探讨,必须走一趟涑阳。”
谢朗只得拱手道:“如此有劳师叔了!”
薛蘅站起,烛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她从谢朗面前走过,高瘦的身形看上去也如同一道单薄孤寂的影子。
谢朗还有些话来不及问,她已大步远去。
春夜清寒,谢朗练了一回枪法,出了身大汗,才回客舍休息。
吕青尚未入睡,仍在喝着小酒,唱着永远没人能够听懂的曲子。见他进来,笑道:“公子枪法真不错,不知师承哪位高人?”
“哦,是我爹从外面聘回的武术教头。”谢朗洗过脸,换了干净的中衣,躺到了床上。
吕青也不再问,仍旧喝着酒,不多时,似是醉了,趴在桌面沉沉睡去。
谢朗调息一阵,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一连串的声响,忙睁开双眼,也顾不上披上外衫,疾步走出屋子。
借着月光,他看见两道影子前后追逐着向东,忙追了上去。待追到一处小山坡,看着四周偏僻了些,才撮唇低呼。
可大白还在空中与小黑纠缠,没有理会主人的呼哨。眼见两只鸟前后追逐,谢朗只得一路追踪。
追得一阵,小黑从空中急速飞落,投入了前方一座竹舍之中。
大白也紧跟着飞入,听到屋内羽翅之声不停响起,谢朗叫苦连天,眼下《寰宇志》未曾拿到,若是得罪了那位掌门师叔,这一路可有罪受。
他定睛看了看,只见这竹舍极为简陋,仅两间房,均用土泥和着竹蔑片糊就,屋顶铺的也是茅草,只有屋前廊下挂着一盏微弱的风灯。
谢朗估摸着这里可能是天清阁用来放柴禾或是圈养猪禽的地方,便推开竹舍前的篱笆,唤道:“大白!快出来!”
刚走出两步,未到屋门前,忽然有女子的惊呼从东边屋内传出,随即是一声凄厉的嘶呼。
“娘―――”
嘶呼声含着无限惊恐与痛楚,这女子仿佛在地狱中辗转挣扎、嘶声呼救。谢朗一惊,救人心切,不及细想,疾扑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