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姐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半晌,又强扯出笑意,“桥桥啊,那么着急干什么?不是还有几天呢吗?”
顾北桥低头看自己的新鞋子,上面已经沾上了些许泥土,他心想:没有什么永远会是新的,总会变旧,然后被丢掉。
“我……我想早点走,那样就可以早点回来。”
赵姐仍在思索着怎么挽留住他,陈叔赶紧捣了一下她的胳膊,“愣着干什么,还是先给桥桥结工资吧。”
赵姐忙用围裙擦了擦手,“哦哦,对,结工资……”
陈叔又道:“你不是说家里现在没什么现金吗?得去银行取。”
赵姐这时也反应了过来,笑道:“这附近又没什么银行,得去市里那个才取得出来,去一趟就得半天,要不过两天吧,等后天正好我去市里办事,那个时候去取,桥桥你再多等一天好不好?”
顾北桥不松口,低声道:“不用那么多,够我的车费就行了……”
赵姐看看陈叔又看看低着头的顾北桥,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傻子在一边站着,眼睛通红地看着顾北桥,委屈地喊着:“桥哥……”
顾北桥斜瞥了他一眼,见他眼泪汪汪的就要哭出来,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等我回来了,会来找你的。”
傻子一个劲地摇头,“桥哥……”
顾北桥松开手,直视着赵姐, “谢谢阿姨的照顾,我……”然后垂下眼帘绕过几人走了过去,“我先去收拾东西了……”
他几步跑上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果然,一切离别都是粗鲁的,用再温柔的语言说出口也不能减少一分。
但他的心情却又舒畅起来。把衣服一件件地叠好放到包里,那只陪伴他离开家的小兔子则被他留了下来,上面的别针已经被他修好,虽然真正的小兔子已经走了,但是傻子似乎很喜欢它的样子,那就送给他好了。
等他收拾好背包,打开卧室门的时候,赵姐正在客厅里等着他,见他出来了,递给他一个信封,“桥桥,这是你的工资,路上需要什么就买,但也要小心点,注意财物安全。”
顾北桥接过信封,点点头,“谢谢阿姨。”
赵姐叹口气,“本来还想留留你的,你既然坚持要走,也只能让你走了,不过中午还是要留下的,起码吃了饭再走吧。”
顾北桥点点头,把包放在沙发上。
赵姐又下楼去了,不一会儿,傻子含着泪怯怯地走了过来。
顾北桥想到还没跟阳台上的花告别,又从卫生间拿出水壶,走到阳台上。
他走到哪,傻子就跟到哪。
他也不介意,视若无睹地浇着花。
“我要走了,以后还是赵阿姨为你们浇水。”
月季和兰花抖了抖叶子,对他说道:“再见。”
其它绿植也跟他道别。这时,却有一道他从没听到过的声音传来:“你要走啦?”
顾北桥四顾一番,没找到声音的主人,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第 24 章
那道声音有些恼怒,“你、你低头!”
顾北桥低下头,看到粗陶盆里几株单薄的细杆,顶端的小花含羞带怯地说道:“你这次认出我来了吗?”
顾北桥惊奇道:“你会说话?”
小花道:“我一直都会说话!”
“那我以前叫你怎么不答应?”
小花愤愤地抖了抖叶子,“你老是把我认错,我是故意不理你的。”
“认错?”顾北桥想了想,“你不是格桑花吗?”
小花有些不开心的地道:“我才不是格桑花,我是波斯菊啊!”
顾北桥有些失望,“对不起。”
波斯菊道:“算了,反正你也要走了,我原谅你好了。”
顾北桥看着它纤薄的花瓣,喃喃道:“你们真像。”随即又道:“但它们生长在草原上,你们又不一样。”
波斯菊摇摇头,“草原上的都是些野花,没人看管没人关心,又杂又乱,我们可是由人类Jing心挑选出来的花种种出来的。”
顾北桥道:“可你们只能待在阳台上,就不想出去看看吗?”
花草们叽叽喳喳地说:“阳台上不好吗?只要主人不会忘了给我们施肥浇水,我们就能安安稳稳地活一辈子!”
“对呀,不用担心被太阳晒焦,被雨水淹死。”
“如果到了花期,主人还会称赞我们美丽!草原上的野花又有谁会千里迢迢地赶去夸赞它们呢?”
顾北桥摇摇头,“总有人去的。”
他突然想到以前顾天择把他关在屋子里的日子,他们都去上班了,留他一个人。他只能待在窗下往外看,房子是那么狭小,春天小区也是那么狭小,把他挤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经常看天,天上的云是那么自由,来来往往,聚散随风;梧桐树也是那么的自在,可以尽情享受阳光雨露,无人约束;甚至一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