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听他言语,又见他弓马娴熟,不禁为他刚刚说的话感到几分羞愧,心想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这看似孱弱的王府世子,竟也有过人之处,只好干笑几声,抱拳后便跨上了他自己的马匹。
霍启将他二人的来往对话看在眼中,未置一词,用力一夹胯下马腹,青駹便往前驶去,霍启却在洛青阳看不见的地方,微弯了嘴角。
大军见将军出发,亦驭马跟上。
除了前方打探情况的斥候,霍启与洛青阳二人地位最高,他们走在最前面,大军正穿过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谷,薄薄的迷雾里,身着黑甲的军士前后相连,像一条蛰伏的透着血腥味的蛇,穿行在重重山岭之间。
愈往南走,气候相较雍京越发温暖,但大风依旧凛冽,尤其是峡谷地带,山风多股汇聚,风力大增,刮在人脸上,刺喇喇的疼,洛青阳有些受不住,命人取了白狐裘穿上,整张脸就埋在白色的裘毛里,他一张小脸被松软发亮的裘毛包裹,脸颊瓷白的肌肤似要与白狐毛融为一体,鼻尖却带着点红,他轻轻搓手哈气,想必早已察觉到霍启注视的视线,洛青阳转过头来,询问,
“将军可是有话要说?”
昨晚没能休息好的洛青阳一路上打了好几个哈欠,是以眼里还雾气蒙蒙的,目光也带着软软的好似没睡醒的无力,霍启微微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
“没什么,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到达菖蒲郡,我已令斥候前去传达大军将到的消息。世子再忍耐片刻,等到了菖蒲,便能休息了。”
霍启突然说出这样一番关心的话语,表情又一本正经,洛青阳多少有些吃惊,反应过来后,心跳却砰砰砰的快跳起来,他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只是却将脸埋得更深,这下只露出两只眼睛,偏生又垂着眼睫,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神色,
“无妨,行军途中吃不饱睡不足乃常有之事,况大军都以棉絮加身,只我有白狐裘,我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
他沉yin了片刻,瓮声瓮气的加道,
“不过,谢过霍将军的关心。”
“恩。”霍启也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
此后二人一路无话,等到菖蒲郡时,郡守早早领了人到城门等待,他见霍启一行人翻身下马,脸上带笑,立即迎上前来,先是见了个礼,
“霍将军。”
霍启回礼,
“张大人。”
张鹤早就瞧见了霍启身后的洛青阳,见他身披白狐裘,容貌姣好,搜肠刮肚一番,却不知此人身份,遂小心试探道,
“不知这位大人是?”
洛青阳见他问自己身份,自己上前说明,道,“张大人,鄙姓令狐,是朝廷派下随军的监军。”
令狐是洛青阳母亲的姓氏,而洛姓是皇姓,他若说是‘洛’姓,只怕身份会暴露。
监军?老jian巨猾的张鹤灰黑浑浊的眼珠一轮,只嘿嘿笑着见礼,心中却对洛青阳的身份存疑。
本朝虽有大军出行,监军陪同的惯例,但稍微听过霍启事迹的人都知道,霍启行军朝廷从不会派监军随行。
但这人说了自己的身份,霍启也没反驳,张鹤自然不敢怠慢,
“霍将军,令狐大人。二位风餐露宿,千里行军,一定疲累非常,我已经命人备下了酒菜,收拾好了上房,还请将军和监军大人随我进城,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郡守府。
若说方才张鹤心里还猜测这令狐监军可能是朝廷里某个随行的勋贵的话,现在他却对自己的想法有些怀疑了。
郡守府里的会客大厅里,炭火充足,洛青阳早早取下了厚厚的裘衣,此刻的他穿着一件深蓝色衣裳,满头青丝只用了形制简单的木簪绾上,简单的装束却因为洛青阳明媚的长相而变得冶丽,张鹤见他目光不时与霍启交错,见惯了风月的他心里隐隐就有了个猜测。
莫非,这所谓的监军大人,只是霍启随军带来的暖床人?
人人皆知,霍启是一方名将,京中亦有不少名门闺阁对他有意,但霍启至今依旧是独身,莫不是因为他只喜好男子?
想到这,张鹤没忍住又看了看洛青阳,细细打量后,见洛青阳举止间皆有风流韵致,更加笃定自己心中猜想,洛青阳见他打量自己多时,心下虽隐隐有些不快,却不直说,只转头冲着张鹤点头,含笑示意对方打量动作的无礼,张鹤老脸一红,尴尬一笑后假咳着掩饰自己的失态。
此时酒已过三巡,张鹤指着满桌珍肴,道,“霍将军,令狐大人,二位张副将,这桌上的菜都是我菖蒲地方特色,还请各位大人不要嫌弃这些本地菜肴,多用些就是给我张某人面子了。”
众人含笑着伸筷。
张鹤虽是一郡之守,但菖蒲郡地狭人少,所以张鹤的品阶较低,自然让霍启坐中位,但霍启想将位置让给洛青阳,洛青阳自然不能受,只捡了霍启的左手边坐下。
初时正是霍启的这一动作叫张鹤以为洛青阳定是位居高位之人,可常年耽于风月的他也知道,有些时候为了迁就自己的小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