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分明是在害他!”
“三殿下不曾为朝廷立下半点功绩,何以让百官信服,修建皇陵,正是他建功立业的绝好机会,我这是哪里做错了?”
高翔笑着走上前来,欲要抓起我的手。我长袖广挥,一把将他伸来的手推开,转身漠然坐在榻前,也不理会他,犹自生着闷气。
“我当然知道让建彦去修建皇陵,马德庸必会从中做起文章,建彦也一定难以完成。”高翔坐在我身旁,解释道,“只有这样,才好抓着他的把柄,叫皇上治他的罪。”
我转头怒道:“可万一出了岔子,不光是建彦遭罪,你我亦不能自保,夫君可有想过?”
我气他冒险激进害建彦身陷险境的同时,更气他不为自己的处境考虑。
建彦是他举荐作保的,一旦出事,哪里还脱得了干系?
高翔道:“夫人过虑了,此事必万无一失,为夫早已安排妥当。”
原来这阵子高翔早出晚归,整日见不到人影,并不单单是忙于朝政。而是趁着太尉府筹备寿诞,府中人多眼杂之际,派人乔装打扮成各类商贾,往太尉府里供应物品,暗中刺探太尉府。
当年赵无碌为了丰满太子一脉的羽翼,私吞了国库不少银子。如今建斌一脉,比起当时的建彰党羽更甚许多,打点所需银两必不是个小数目。太尉府平日门禁森严,莫说派个间人进去,恐怕是连苍蝇都飞不进去的。
近来由建彦筹备其寿宴,府中采买巨细,皆由他打理,高翔要派几个人混进去,也就方便了许多。
勘察数日后得知,太尉府各处院落皆无异常,唯有一间锁着的厢房外,终日站着两名佩刀家丁,一旦有生人靠近,便将其喝退。且连窗户都是封得严严实实的,其中必有玄机。
一连数日,都苦无机会探究,高翔便在昨夜马德庸寿宴上,与百官推盏狂饮,拖延光景。派人趁府内松懈之际,在那两名家丁的食物内下了蒙汗药。潜入厢房才发现满屋的金玉辉煌,金银玉器数之不尽,奇珍异宝更是令人目瞪口呆,显是长年累月积攒所得。
今日上朝之前,高翔便密会马德庸,以此作为要挟,不但弹劾太常建陵渎职之罪,还奏请皇上让建彦代其修建。
马德庸被高翔威胁,只能在朝堂之上眼巴巴地望着太常被革去头冠,期间不曾为他开脱半句。百官见马德庸不表态,自然也不好为太常求情。
而后高翔又推荐建彦为皇上修建陵园,皇上缄默许久,向马德庸发问:“太尉对于此事,如何看待?”
马德庸出列,启奏道:“由皇子亲自为皇上修建陵园,其孝心必能感天动地,令我朝得天庇佑,延绵万年。此举功德无量,实为我朝之大幸。”
丹陛之下,立时响起一阵窸窣,众官皆面面相觑。待马德庸回头一瞥,这才纷纷附议,说此举甚妙,还请皇上早早定夺。
皇上沉寂半响,又看向光禄勋孙匡。
孙匡则转头瞥了高翔一眼,出列正声道:“臣无异议。”
众人皆举荐建彦,皇上这才准了高翔的奏请,命他尽快准备,不日启程。
我惊问道:“既已知晓马德庸贪敛巨资,为何不直接向皇上禀明,将他给法办了?拿这事来要挟马德庸,岂不是让朝中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站在建彦这边的?而今将中间隔着的那层窗户纸给捅破,日后马德庸之流岂不是更要针对你了?”
在我看来,高翔此举不但不高明,且还是相当拙劣。
好不容易抓住了马德庸的把柄,竟就这样轻易挥霍。我敢打赌,明日那间厢房里的财物,必然转移到别处,只剩下一间空房子。
如此一来,高翔手中唯一的筹码,也就白白丢失了。而一旦把话给挑明了,看似今日马德庸受了憋屈,可同时也有了防范。日后再要取证,犹如登天。
而最最可怕的并不是马德庸,他不过是一个太尉,而今声望与高翔相比,终究还是差了些。他的胞姐皇后,才是马德庸坚实的后盾,才是最为可怕的敌人。一枚玉簪就令赵婧魂飞黄泉,一块糕点都让孙美人得宠无望,一句话便让建彦整整禁足了半个月。
多少后宫妃子被她迫害?
多少前朝高官被她玩弄与鼓掌之间?
甚至连我和姐姐,也不敢贸贸然与她撕破脸皮。
高翔抚着我冷冰冰的手,不断地安慰着我,说唯有这样才可将马德庸、皇后等人一并拔除。
他说,将太尉府的赃物密报皇上,那是再简单不过了。前番赵无碌同样是因为私吞国库,被夷了三族。可这一次,皇上绝对不会以同样的方法来处置马德庸。
或许,还会装聋作哑,暗中平息此事。
我不解问道,同样是犯了法,为何惩治有所不同?
高翔说,赵无碌虽是御史大夫,位列三公,但在赵婧死后,与前太子建彰心生嫌隙,形同陌路,原本追随他的一众官员,也纷纷离他而去。除了御史大夫的职位,他一无所有。处置这样的人,莫说是夷他三族,诛他九族也是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