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并放缓城头抵抗,只守不攻,悄然将兵力分散到两翼。
攻了几日,北城尽显颓势,风雨飘渺。匈奴进攻愈加猖獗猛烈,而高翔则每日在城头力战,将爬上城头的匈奴士兵一一斩下。城门亦是被凿穿了几个大窟窿,若不是数百将士以血rou之躯舍命抵挡,怕是早已破了。
就在方才我与众将士引喉高歌之时,九重烽火自北城燃起,青烟弥天盖日。东城严守义、西城王卫忠各自引兵出城,合力围杀北城门下的匈奴大军。高翔亦银枪震天一挥,命人打开城门,与之力敌。
三军尽出,成犄角之势。匈奴大军猝不及防,急鸣金收兵,连连后退。我军厚积薄发,势如破竹,一路追杀到外城门下。
外城门骤然拥堵,匈奴退无可退。随着伤亡的剧增,匈奴人的尸体将城门堵得密不透风,剩下的变成了瓮中之鳖。然,匈奴人义薄云天,面对我军层层包围,誓不言降。一时间,外城门下积尸如山,血漫步履。五十万匈奴大军近半葬身于外城门下,好不惨烈。
乌拉斯台溃撤八十里,于姑臧北郊安营扎寨,暂作整顿,从长计议。
我军早已是筋疲力竭,守下北城,收复外城,已属奇迹,再无力追赶穷寇。且外城门被堵,即便要攻,也攻不出去。高翔号令全军,集结外城,清理尸骨,加筑城墙,严防匈奴再次来犯。
此役,我军卒十四万,伤七万,仅剩不足十万将士可战。而单于乌拉斯台所统帅的匈奴铁骑亦元气大伤,残兵不足十二。双方均是伤亡惨重。
正说话间,街道喧哗不止,伴有急急碎步。
我知道,这定又是前方将伤兵送来,疾步飞奔出去,登时傻了眼,讷讷地杵在原地,竟迈不开步子。
只见前方街道开来无数推车,延绵逶迤不见尾,声势浩荡。而那推车早已是鲜红一片,车上俱躺着血rou模糊的士兵。
顿觉气血上溢,头晕目眩,身子往后一仰。好在玉莺在我身后将我扶住,这才不至于跌倒。
“王妃,还是先扶你回去休息罢。”玉莺托着我,在我身后低声说道。
我手摁太阳xue,强迫自己打起Jing神,正身站起,道:“回去?回哪去?这姑臧便是我的家,我的家人在前方抵御贼寇,我岂能坐视不理,还不快去帮忙?”
“是。”玉莺松开我,迎上前去,接应伤患。
酒肆与客栈早已人满为患,容不下前方送来源源不断的伤兵。街道两旁的空铺子,均成了伤兵的暂息之所。
适才向紫姹打听过高翔的情况,得知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
可我分明从她那来回滚动,闪烁不已的眼珠子里看出了些门道,高翔必是受了伤,且还不轻。
定是高翔不想让我担心,嘱咐紫姹莫与我道来。
我脚下步子犹豫,不知是该去寻高翔,一探究竟。还是继续替他照顾好这些英勇将士。
“快来帮忙!”前方的一名士兵抬臂高呼一声。
我身后那些伤势不重的伤兵便越过我,朝前方迎去。
人流在我身边来回穿梭,火光将漆黑的街道照得明亮通透,身边的嘈杂声我一句都听不见,好似一道无形的气墙将我阻隔,我沉寂在自我的世界之中。
高翔已经拼劲全力,将匈奴大军击退。眼下,我能做的,我唯一能做的——便是顾好他的这般兄弟。
我坚信,他定会逢凶化吉,否极泰来。
高翔——你一定要活着。
等我将你的兄弟们安置妥当,必来寻你。
照料这些伤患,远超出我的预料。原本估计差不多十天半月便能安置妥当,结果却是足足忙活了整整一月还多。
起先,只有少量伤情不重的士兵与我一道帮忙安置,人员匮乏,物资紧缺。每日鸡鸣晨起,三更方歇。面对斑驳血迹,我早已是麻木了,心中一分不怵,只知听从随军医官的嘱咐,替伤兵上药,包扎。
随着日子的推移,前来帮忙的兵士越来越多,可依旧是有大批的伤患被搁置在一旁,无人理会。而我,也只能遵循随军医官的指令,伤有缓急,以急为先。
直到一月后,方才渐入轨道。在这期间,每日几乎都有数十名重伤不愈患者白布裹尸,从街道两旁的铺子中被抬出,运往姑臧南郊掩埋。
见到这一具具的尸体,心中纵是有万分感慨,也丝毫落不下一滴眼泪,我的眼泪早已在哭干。而目前的形势,也不容我整日哭哭啼啼。
我是高翔的妻子,是大将军的王妃,是这姑臧的女主人。
我要坚强从容,我要身先士卒,我要照顾好我的众兄弟。
照顾期间,那些伤兵时不时地唱起与匈奴血战外城时的那首曲子。甚至连那些奄奄一息,行将枯木的重患,在弥留之际,亦神情泰然,口中念念有声。
他们说,这是高翔亲自为他们谱写的曲子,名为《姑臧慰灵曲》,是为了缅怀祭奠在姑臧陨落的无数英烈亡灵。
怪不得,那曲子听来,时而高亢,似天边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