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玉佩更是惶恐,竟连夜破制请求面见皇上。
童公公起先道:“皇上已入眠,有事明日早朝再奏来不迟。”
京兆尹却将那枚玉佩拿给童公公看。童公公也是一惊,急急奔进了甘泉宫,向皇上奏明。
皇上连夜亲赴京都衙门,只看了一眼那腐尸的衣着,便黯然拂袖而去。
竟不想,这腐尸不是别人,正是一月前被贬为庶人离京的前太子建彰。
我忙将紫姹的嘴捂住,四下张望,蹙眉斥道:“建彰虽是贬为庶人,怎么说都是皇上的骨rou。话怎可乱说,你是不要命了不是?”
紫姹推下我的手,辩道:“皇上深夜去了京都衙门,又是这般神情离去,大街小巷早已传了个遍了,不是紫姹无端嚼的舌根。”
我飞奔出府邸,府门甫开。果是对面几个商贩正在谈论此事,见我朝他们看,立时闭了嘴,吆喝起来。
我关上府门,拉着紫姹进屋,道:“此消息可是真的?”
紫姹摇头,道:“是真是假奴婢不敢妄断,不过从皇上的举动来看,想来应该是真的?”
我瞪目道:“此话何解?”
紫姹说今日寅时就有皇宫里头的人将高翔召进了宫,到此刻还未回来。
怪不得今日醒来,高翔不在身边,原是半夜便被召进了宫。
我道:“为何不将我叫醒?”
紫姹道:“大将军不让,奴婢不敢擅自做主。”
玉莺不在府邸,我便叫紫姹在府门前候着,见到高翔回来,即刻报我。紫姹领命而去。
建彰生性残暴,作恶多端。他的死讯传来,本应是一件该值得拍手称快的事。
可他在这朝中更替的当口客死异乡,还是被人用利器划伤或致死,再被投入农家井中,这手段实在歹毒。
连一个落魄的庶人都不放过,除了太子建斌,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有理由这么做。
为了巩固太子之位,即便是被削了宗籍的建彰,也不能掉以轻心。建彰活着,始终是太子的心头大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从这世间消失。
只有这样,他才可以高枕无忧。
而在安城县这等乡间僻壤,正是下手的最佳之处。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建彰杀害投入井中,任谁也不会疑心远在皇城的太子殿下。
皇上既在京都府衙这般黯然伤神,必是心中悲痛。建彰是皇上与仙逝的前皇后唯一的联系和寄托。如今连他也追随先皇后而去,其心中苦闷,恐怕是只有皇上他自己晓得。天不亮就急匆匆将高翔召了去,必是为了此事。
深门宫阙里刚经历一场巨变,如今建彰又殒了。太子的目的已是昭然若知,谁挡在他的皇位之前,便是今日建彰这般下场。
下一个——或是建彦,或是高翔,又或是我。
想到这里,我心中惶惶不安,未料到这太子建斌竟比当年的建彰还要歹毒万倍之甚。
我心中实在惶得紧,与紫姹一道在府门前等候高翔。
叆云层层,天际无光,濛濛细雨自空中漫来,溅瓦击础,那低缓的滴水声,更是听得我心惊,我死死地撑着门前的石柱,才得以面前伫立。
新立的石柱上赫然写着“大将军府”四字,这是皇上册封高翔后不久,亲笔御赐的。
雨水顺着石柱徐徐淌下,在淌过“大将军府”四个朱漆大字时,如鲜血般的艳红,看得我更是揪心不已。再加之空气沉闷,顿觉气息不畅,似要窒息。
高翔去了大半个日头,至今未归。紫姹多半是看出我面色有异,在一旁问道:“王妃,你没事吧。”
我摇头拂袖,示意不打紧,目光仍是朝宫门方向直直看去。
莫不是太子又耍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将罪名栽赃在高翔头上,他被召进宫或许不是与皇上商议建彰之死的事情,而是去被问责的。
当日,他只用一枚小小的玉簪,便可使出夺命连环计,其城府之深非常人所能及。
若是这样的话,那必定是凶多吉少。
一想到这里,我心头愈加地不安,拼命朝皇城脚下跑去。
“王妃,外头还下着雨呢……”紫姹的呼唤声被日趋增大的雨势所吞噬,后面的话,我听不见。
布履踩踏在泥塘溅出的污水,将我的裙角染上了斑驳灰点,我用尽全力在雨中奔跑,强烈地感受到心中的砰然声,清晰地听见自己浓重的喘息声,以及身后紫姹追赶我的脚步声。
在皇城门前,我被守卫叉戟拦下:“未得召见,不得擅入皇宫。王妃,得罪了。”
即便是我这样显赫的身份,还是无法自由出入皇宫。我无奈只好蜷缩在宫门下的屋檐下避雨,着急地朝宫门张望,等待高翔出来。
紫姹带着伞从后面追了过来,与我并肩,为我打伞。
紫姹安慰我道:“王妃,没事的,大将军一定会出来的,紫姹陪你在这里一起候着。”
我抵在身后的宫墙上,茫然地望着前方的大雨,也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