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实地,一只软绵绵的小手从旁伸出,在他背上推了把。借着推力站稳,睁眼瞧时,只见身边站着个俏生生的红衣少女,一双大眼水遮雾绕,望定了他:“你可藏好了,别尽给我惹麻烦。”
红绫一收,少女如同一只轻灵的燕雀,往前掠出:“姐姐为难一个半点武功不会的寻常人,难道不怕江湖中人笑话?”红绫迎风抖出,疾攻对方胸腹。
月如娇见她来势汹汹,冷喝一声,纵身而上。手中如意急挥,黑夜中只见青光闪动,那红绫竟自被割下半截,随手一抛,将断绫丢入河中,她沉声道:“既然妹妹执意要来做对,那我便不客气了!”
觉尘藏身于船舱之中,掀起一扇窗户往外探看,见远处甲板上只剩一张空桌,杜迎风身在敌方船头,与一个瞎子、一个文士相斗正酣,颜少青却是不知去向。
夜色渐深,天空疏疏落落飘起细雪,杜迎风长剑晃动,自莫道言左手幡幢下钻过,直攻对方中路。
莫道言右手回护,虎撑在剑脊轻轻一撞,人已向后滑开。
杜迎风长剑回撩,忽然叮的一声,剑尖竟被一支毛笔顶住了。
揽云剑是何等锋利的兵器,而笔毛细细柔柔,却能与之相抗,不由令人吃惊,斜睨细看,原来那笔头纯以金线铸成,每根金丝,皆只有发丝粗细。
柳梦生提着毛笔,在旁笑道:“原来这便是闻名天下的揽云剑,果然丰神俊秀,明珠玉润……”口中赞颂的是剑,一双眼睛却直直盯着杜迎风,不曾移开。
被他看着,杜迎风只觉如芒在背,左手一挥一撩,揽云剑剑芒横扫,将他笔端金丝齐齐切断,接着一招压露啼烟,剑尖圈转,劲似转轴,攻向对方要害。
落风回雪剑的每招每式,都讲究一个‘快’字,捷似风旋,却又静如飘雪,行动之间,如风似雾,翩然轻灵。
柳梦生瞧得目不转睛,纵声笑道:“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杜三少若要取我性命,在下自甘奉上,只死前有一心愿未了,还望三少成全。”自腰间取出一支毛笔,啪的一声,击在剑脊之上,跟着抖动手腕,在剑脊上题下四字草书。
皓然月色之下,杜迎风凝眸细看,原来是‘与君共枕’四字,凤眸微微一眯,道:“要上小爷的床,先尝尝小爷的剑!”水上shi寒,剑上字迹兀未干透,他手腕一振,剑身轻轻颤动,那四个草字竟自脱离剑身,落在莫道言的衣袍下摆。
他邪气一笑,朗声道:“莫瞎子,柳公子邀你同他共枕,还不赶紧进去船舱,整床铺被?”
莫道言霍地甩出幡幢,怒道:“胡说八道!”
杜迎风捏了个剑诀,斜眼微睨:“也别讲甚么江湖规矩,你二人一道上罢!”
莫、梦二人都冷哼一声,纵身围攻。
船上重楼,约有一丈高度,重檐亭阁,有帽形帆。颜少青打开舱门,缓步踏入,只见顶上木梁悬有一盏孤灯,随着船身幌动,发出‘吱呀、吱呀’的轻响。
游目四顾,又见左右两边并有一排座案,案前坐着几名华服少女,胸口皆给人开了个大洞,掏走了心肺,死状极惨。
颜少青站在正中,双手背负道:“阁下既身负绝艺,又何必藏头露尾,鬼鬼祟祟?”发声吐字,不急不缓,但落到众人耳边,却如山石崩塌,轰然作响。
柳梦生胸臆巨痛,背靠舱门,惊惶道:“是谁!”船上回声阵阵,却无人应答。
颜少青向上扫了眼,忽然身形幌动,闪到了西首位置。侧过身来,见朦胧灯火下,站着一道漆黑身影,那人裹着一件黑色斗篷,脸面也用黑布蒙住,全身上下不露出一点皮肤。
寒舱月照,鬼气森然,这人忽然出现,真如幽鬼一般。
颜少青观察片刻,只觉他呼气吐纳,都像极了一个人,但那人分明已被自己毙于掌下,又如何再出来作怪?薄唇轻启,出言试探:“袁天师,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黑衣人静静打量他,半晌后发出呵呵呼呼的怪笑:“我知道你是谁,不过却不知,哪一样才是你真正的身份,岚山阁阁主、栖云庄庄主,还是……太后的兄长,当朝的国舅爷?”
颜少青眸色一深,淡淡说道:“你知道的太多了。”抬脚迈步,转瞬到了那人身后,手一伸,按向对方后心。
黑衣人足不离地,身子往旁斜倒,待到掌过,又倏地站直,Yin森森地说道:“我是无名小卒,原本不论是袁天师,还是岚山阁阁主,都招惹不起,不过现在嘛……呵呵……”双手倏出,欲要接掌,忽然身子一纵,飞到了远处:“袁天罡便是死在这双掌下,我可不能乱接。”
见他步法诡异,颜少青微微皱了眉,右手蓦地一翻,鬼刀出鞘。
此刻杜迎风已斩断柳梦生七支毛笔,莫道言从后攻上,他甩手一剑,戳中了对方右掌。
莫道言激痛之下,撤回虎撑,甩出幡幢,只见幢底密密麻麻全是锯齿,张将开来,犹如一张巨大的兽口。
见此物当头罩下,杜迎风身子微侧,剑尖在柳梦生笔尖一弹,借势退了半丈,那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