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要擒他,忽然身旁有人叫道:“师伯,你……你肩上……”他垂目一瞧,只见肩上僧衣已被人撕落大块,露出褐色的里衣。
忿然抬目,却见对方笑着向他拱手:“大师,承让了。”
黄衣僧人捏紧双拳,沉声道:“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与我法雨寺庙为难了。”
木风无奈地一摊手:“既然这里不是讲理的地方,小爷也不吝于展露几式拳脚。”他心知今日之事已无法善了,索性走出大殿,‘啪’的一声,将揽云剑撑在地下,卓然而立。
那黄衣僧人见他有恃无恐,匆匆向身旁小僧吩咐了两句,那小僧点了点头,转身奔远。
不多时,钟楼中鼎声长鸣,自御碑殿、玉佛殿、九龙殿中各又赶来三名僧人,俱着褐色僧衣,外罩袈裟,行走时,众弟子跟行身后。
三名僧人之中,年纪最少也有七十余岁,最大的已是耄耋之年。左首僧人背有些驼,满脸麻木之色,手中执一根盘龙棍,是戒律堂首座法贤;右首是名胖僧人,年纪最为老迈,为毗卢阁执事长老法悔;居中一位,右手持有紫金禅杖,走路震地作响,正是法念方丈。
木风倚剑而立,眯眼打量对方,法贤、法悔、法念亦向他望来。
法念方丈瞥见木风手中宝剑,面色微变:“原来是万剑山庄的杜三少,光降敝寺,不知有何贵干。”
木风开门见山的说道:“不敢当,只想请教几位大师,这觉尘犯了寺中哪条戒规,竟而被逼走投无路,出寺乞讨?”
觉尘听闻这话,迅速低下头来。
法念方丈看向觉尘,面色微微一变。
木风瞧见他的眼色,心中疑窦顿起。
法念方丈道:“法贤师弟,你来告诉杜施主,觉尘究竟犯了哪条戒律。”
法贤是法雨寺戒律堂首座,大凡寺中有僧人犯戒,都要经由他督法。上前一步,向觉尘盯了眼,说道:“前些时日,觉尘潜入本寺藏经阁,妄图盗取经书。”
他神态麻木,声音就似石块击碰,毫无起伏,可是一双眼睛里,却好像有两把炭火在烧,盯得觉尘背生冷汗。
法念方丈点了点头:“如此,杜施主还要阻止本寺执法么。”
狐裘下,觉尘两只拳头握得死紧。
木风洒然一笑:“偷盗经书,固然有错,却未必没有情由,敢问大师,贵寺在训诫之前,是否有问过其中缘故?”
法贤冷冷道:“错便是错,有错便要罚,何须追究缘故!若因为缘故便可放过,又要清规戒律何用?”
木风何许人也,岂会被他三言两语所震慑,冷笑道:“大师信的是佛,还是清规戒律?可不要本末倒置了!”
法贤心下一凛,道:“你!”
见他片语间便将戒律堂首座逼得哑口无言,法念方丈叹道:“阿弥陀佛,施主颖悟绝lun,又兼具慧根,若能皈依我佛,必得大乘佛法。”
木风却似听到甚么极可怕之事,连连摇头道:“教小爷顿顿吃素,不比坐牢还难受。”又道:“我相信觉尘偷盗经书,必有苦衷,还请方丈大师看在我这张薄面上,饶了他这回。”
法念方丈摇了摇头:“杜施主,国有国法,寺有寺规,便是贵宝庄,也有自己立下的规矩,今日老衲若开此先例,今后人人便视戒规教条如无物,本寺又将以何服众?”
木风沉yin片刻,觉得对方所言也甚有道理,他生性洒脱,却决计不鲁莽,当下收敛态度,深深一揖:“今日滋扰贵寺,多有得罪,还请方丈大师海涵。”
法念方丈念了句佛号,道:“杜施主心怀大义,实乃敝寺之福。”
却听木风又道:“觉尘盗书之事,还请方丈查明真相,再行体罚。”
法贤冷冷道:“敝寺自有分寸,不牢施主挂心!”
木风举起觉尘左手,众人只见他细瘦的手腕间,印有五道狰狞的指印。
“贵寺的分寸,便是如此?”
众僧沉yin不语。
静了片刻,法贤出声道:“本寺中事,便是皇帝律法也管不了,两位若是来烧香拜佛的,本寺自是接纳,两位若是来挑衅滋事的,本寺恕不接待!”
见气氛僵持,颜少青走上前来,出声道:“我二人前来,实则是要找方丈大师做法事的。”
他此言甫出,众僧你瞧我,我瞧你,相顾愕然。
木风眸子一抬,见他神色之间,似有甚么深意。颜少青不动声色,以传音入密之法,将声音送出:“此处景色怡然,小住几日,也助于修身养性。”
木风知他自有安排,退到一旁,闭口不言。
法念方丈道:“阿弥陀佛,老衲今日陞座说法,不做法事,施主请回罢。”
颜少青背负双手,缓缓说道:“此事并不急于一时,方丈哪天有空,便哪天做。”嘴角微勾,又道:“只是在此期间,我二人需在贵寺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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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第六回:万里涛声绕翠微,干宵青嶂白云飞(中)(修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