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o场边,这个时候已经灯火通明,它看上去像一个四方形的灯笼,我们从树后看它,仿佛它是这个地球上唯一的光源,在本能都向往光明的前提下我却开始想远离它,蒋涵把烟拔得一明一暗,闪烁得像星星的节奏,我问他还有烟吗。他递给我已经抽了四分之三的烟,我接过快要燃到过滤嘴的烟,浅浅的拔了一口,一股苦涩的味道让我的味觉和嗅觉同时受到刺激,接着一阵咳嗽。蒋涵从我手中躲过烟继续抽着。我问他体训队感觉怎样,他说除了坏的一切都不赖,我想跟他说说我感情受挫的事,但考虑再三还是和他聊起意甲罗马对阵拉齐奥的那场比赛,就这样我们一直聊到第一节课晚自习响铃,之后我朝着那个四方形的灯笼走去,蒋焉望着乌泱泱的天空,自言自语到的说着:再耐心等等或者事情还有转机,我问他说的是不是拉齐奥现在的局面,换来的是他的大笑不止。我回过头对着他喊到,事情成了我请你抽最好的烟,虽然说话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得看不清蒋焉的脸,但我能听到他哈哈大笑的声音。
那晚下夜自习铃声一响起,我便冲出校门,跑进夜色中去,本来我以为那首刚刚学会唱的《某某某》会是我此刻的主旋律,但现在看来自己主观想象乐观得可怕。忘记一个人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它的难度和记下英语单词相当,而我不擅长记住更不擅长忘记。就要这么给自己的惊鸿一瞥说再见,心里有一万个不舍,在夜的寂静里一个人踱着步,斟酌再三还是决定要抱有一点念想。
星期二,那是个明媚的天气,天空除了洁白的云朵剩下的便是蔚蓝。体育课的克星是下雨,在往常,我总是祈祷不要有一片乌云留在星期二的天空,但Yin晴不定的天气总会给我几次事与愿违的经历。今天我想在教室里坐着发呆,可天气又明媚成了这个样子。我不想在体育课的时候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这会让我显得有些难堪,虽然我确定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她还有蒋焉知道那个纸条的事情,但一到Cao场我就觉得自己变得透明,藏不下任何一个秘密。我在铃声响起的时候才跑向集合的球场,目光尽量回避五班集合的球场。围着Cao场跑了两圈我们便解散了,我本想去找蒋焉打球,可他抽烟被老师发现,正在礼堂边的单杠上做引体向上,那些躲在Yin凉处的女生都把目光投向这个仅有的“景色”,这让他表演欲十足,中途还来了几个单手的,在女生的欢呼中蒋焉把惩罚变得愉快而轻松,他是幸运的,享受着因祸得福带来的满足感。在蒋焉周围,我没有看到那个令我不安的身影,也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无所事事的我胡乱的在篮球场上跑了几圈后觉得比以前累了很多,只好作罢,趁还未下课去还没变得拥挤的小卖部买水,蒋焉正蹲在墙根和一个女生说着什么,他问我去哪儿之后叫我也帮他带一瓶冻过的水。我走在我们常打扫的公区,地上没有一片落叶,路上没有一个行人,静得只听见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我快步走向公区的尽头,小卖部就在尽头的转角处。
水在走出小卖部后不久就被我喝掉一大半,到现在它已经变成了一个空瓶,我本想扔掉它,但这条路上没有垃圾桶。阳光从树叶里射出来,变成一根根明亮的光柱,这让我想起了那些从教堂彩色玻璃中射出来的那种温柔祥和的光线,它们轻轻的从我身上抚过,这让我低落的心情不那么糟糕,我本想把这景致好好欣赏一番,但蒋焉那瓶冻过的水提醒着我该适可而止,它凝结了水汽由小聚大,挂在瓶子外,汇成一滴落在尘土上,于是我快步走向Cao场。“嘿,等一下”,在这静得可以听见风吹树叶的林荫里,我的身体被一个明亮的声音定在路中央,回头的时候在路的另一头看见了她,她微笑着站在那里,一束从树梢穿过的光打在她脸上,把一个酒窝照得明媚,一个酒窝照得娇羞。我想向她跑过去,因为她如此美好的站在离我恰到好处的地方,她站在那里,把我Yin沉的心照耀得通透无比。我快步走向她,但在离她还有三步远的地方我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于是我呆呆的站在那里,任由她的笑脸将我俘获。“你也在上体育课?”这次我先开口了,虽然这是一句显而易见的废话,但除了它我再找不到更合适的一句开场白,“嗯,我们的体育课不是一起的吗?”显然她还记得上次我们体育课上的碰面。她穿着一件黄色的小外套,里面打底的衣服露出粉色领口,我不好意思再把目光往上移动,所以只停留在衣领的位置,我盯着那颗圆润的领扣,仿佛它才是我的对话对象,“是啊,是啊,上次我们上课还见过面哈”。我不敢提纸条的事,虽然我很想知道她的看法,但还是说些不着痛痒的话来遮掩我的慌张。我问她要不要去Cao场集合,她带着娇羞的说今天是个特殊日子不用上体育课然后看着我,我说:“是啊今天蛮特殊的,我也不集合。”说完之后,她就一直笑,我想可能是我太幽默了吧,或者是她笑点低。我递过蒋焉的那瓶水给她,她摇摇头说不能喝冷的。我们站在那条没有行人和落叶的路中央聊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她朝我笑笑,说下次见,我点点头,目送她离开,自己的脚步像粘在路面一般动弹不得,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我竟然忘记问她叫什么名字。在楼道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