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里面呼唤妈妈带她走,带她离开家。可是流之已经忘了妈妈长什么样,让流之记得最清楚的只有小时候妈妈坐在灶前烧火打瞌睡的背影。从小到大,妈妈从来就没有托过一个梦给流之。妈妈走了还是有家的,有身材瘦小但强势伟大还可以说是傻的nainai迎着冷眼与嘲笑在帮着撑起来的家,无论是哭是笑是苦是累还是有家的。
让流之爱之极疼之极怜之极怨之极觉得伟大之极又愚昧之极的nainai一辈子傻傻的为了混账混蛋的父亲吃了一辈子的苦头,从来都舍不得享过一天的福就归西,没有了nainai真正的没有了家。再也没有那个让流之情感复杂至极的傻nainai强力撑起来的家了。
nainai一生都是苦的。流之和nainai好的时候不吵架的时候,就会到nainai的房间帮nainai捶捶背或在大夏天晚上有空的时候拿着蒲扇一起坐在天井里让nainai讲一些她以前经历过的事。也许真的是太苦了,nainai不肯回忆也没怎么说。流之只知道nainai小时候因为家里不好,十几岁就被迫嫁到同样一贫如洗的被一个好心的婶娘养大的爷爷家来。两个吃尽苦头受尽欺负,才建立起家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nainai以为儿女都大了,分家各吃各的,享福的日子到了。可是流之的妈妈突然车祸去世了,撇下流之一家五口,nainai舍不得最晚结婚的大儿子一个人辛辛苦苦带着四个小孩子过,也不顾叔叔婶婶的妒忌眼红,就和爷爷搬来和流之一家吃,帮带孩子,帮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把父亲的所有养儿养女的责任全都揽到她身上。nainai心疼儿孙,以前又都是一路干活过来的,所以家里的一切被强势的nainai带着四个半大的小孩子帮衬着把家里打理得仅仅有条,虽贫苦还是有过得去的家的。
可是有太强大的母亲,就会有不成器的儿子。
流之的父亲,流之恨之怨之。流之真的在他身上找不到一点关于丈夫父亲儿子身份的闪光点。觉得他这样的人当鳏夫也是活该。
流之是在nainai生病住院的时候才听婶婶说起的,当时快要过年了,妈妈要去逛街给儿女买新衣服过年,父亲也是要去街上的,可是他不肯用自行车搭妈妈去,妈妈只好一个人走路去。到回来的时候,妈妈又在街上碰到父亲,可是父亲那时侯还没和他的猪朋狗友玩笑够,,又还要买别的东西,不肯先载妈妈回来,妈妈就是自己回来的路上被车撞死的。知道的真相的流之对那个不成人样的父亲更是厌上加厌恨上加恨。
妈妈去世后,流之有记忆以来,从来没见过他在家里面帮nainai分担一点点的家务活。他被迫出去挣个小钱补贴家用的时候,不在家眼不见心不烦。可是他一在家就是躲在那个被他自己弄得乌烟瘴气的房间看看电视抽烟或者睡觉,连个菜一个碗都不曾出来帮洗过。
更是在八十几岁的nainai病逝之前,连一瓢水都不曾替nainai提过,连一片菜叶都不曾替nainai浇过……什么都没有为nainai做过!流之只要一想到nainai那骷髅般瘦得真正只有皮包着的骨头死不瞑目的尸体,就是满心满肺对他浓浓烈火的恨!
想当初,流之清清楚楚的记得,他说nainai得脑出血的前一天还在家里帮晒稻谷。八十多岁的老人啊,他还真敢说,妈的!当初他干嘛去了,流之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是没心没肺窝在他的房间里看电视抽烟。任自己的八十多岁的老母亲在大太阳底下怎么翻晒稻谷他都是眼瞎的看不见耳聋的听不见!
家里孩子都大了,工作的工作,读书的读书,都在外面,也不用他养活,他年纪也上去了,家里又不是穷得连买米的钱都没有,叫他不耕田,他偏偏要得瑟的要耕两分田。可是最累的永远都是那个永远以为自己还很年轻还很能干还有无穷力量使的傻nainai。以前耕的田多,到播种的时候,他永远都是把田一翻,剩下的事就不是他的。到收成的时候,把谷打下来运回来,剩下的事都不是他的。其余的全都是nainai带着流之他们干完。流之他们不在家了,他的作风依然如故,已经八十多岁的傻nainai的作风依然如故。
最让流之寒心的是,一辈子为了没心没肺的大儿子的nainai,不知是夜间突然发病还是早上发病,他一起床见nainai不似往常那样起来,也不去nainai房里看一眼,就开着他的老摩拖去街上吃吃喝喝到痛快才回来,见nainai还没起床,他才去看nainai,可是那时的年老的nainai已经耽误最佳治疗时间,生命危险得随时可能走。nainai在刚开始住院的时候,在读大学的流之一收到消息马上一路哭着赶回来一连在医院照顾nainai整整八天,连他一个影都没见到!他有那么忙吗?他会照顾家吗?永远都会呆在那被他弄得乌烟瘴气的房间里抽烟看电视睡觉!
流之又不放心和nainai走了一辈子的九十多岁的爷爷,在去学校之前还特地回家看望一眼。流之一进家门就看到爷爷顶着大太阳在拿着饲料喂鹅,而所谓的父亲听闻流之的声音才从房里走出来,流之听得一清二楚那从他房间里传出来的电视节目的声音,当时流之真替nainai感到万箭穿心之痛,这就是她的好儿子呀!
而在nainai去世的时候,一家人都坐在一起守灵,而他呢?呵!整天抱着个水烟筒坐在那办法事的师傅那里有说有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