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这般大张旗鼓,反倒安全。
自然,他不会托大,再不会自以为是。谢珂的安危,依旧是重中之重。
而京城,他也早有部署,本以为这些安排不过是未雨绸缪,现在想来,也许这便是命运使然。
齐律挑了帘子进内室之时,谢珂正半倚在床柱上,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声响,她抬眸来看,正迎上齐律那双仿佛浸染了夜色般的黑眸……谢珂笑笑,柔声招呼。“回来了,累了吧,快上来睡吧。我刚才吩咐丫头收拾行装,最迟后日便可以动身了。”
齐律一脸平静的走向谢珂,然后立在榻旁,居高临下的望着谢珂。
望着这个他当初用尽心思娶进门的姑娘。
成亲三年多了,他却总有种恍惚昨日之感,对于谢珂,他便是这般看上生生世世也不会厌烦。半年前,他千辛万苦带谢珂离开京城,不想数月后,又要带了她再赴附境。对谢珂,齐律确是满心愧疚。
娶了她之后,似乎便没让她过几天安稳日子。
终于有了‘家’却还要她陪他涉险……
对此,齐律觉得自己欠她良多。“宝姐儿。我……”他想说,他确是私心,他想说,他确是对她不起。
只是谢珂并没有让齐律开口。“不管你想说什么,都不必开口。你心中怎么想的,我还能不知。皇帝对我确是狠心,可对你……那时他明明可以轻意取你性命,可最终他选择用毒。
虽有损你子嗣血脉。
可终究没有伤你性命,想来,皇帝对你始终心有不忍。
在他心中,你终究是不同的。此次回京,也算是你为人之子的尽最后的孝心吧。至于我,我回京后会去探望玉阳姨母。请姨母收留几日……若说京中哪里安全,恐怕只有玉阳公主府了。”她光明正大的奉旨回京,不管是皇帝,太子抑或湘王,都没理由对她出手。
何况此时,皇帝恐怕已是自顾不暇了,哪里有心思理会她。
齐律先是一怔,随后不由得笑了。
他的小姑娘啊,连前路和退路都替他设想周到了,他也确是这般想的,今晚萧青芫也是这个意思。
回京后,便让谢珂进玉阳公主府。
玉阳公主府在京城地位卓绝,别说太子湘王了,便是皇帝龙体康健之时,对玉阳公主也是颇为敬重的。哪怕京中真的有变,谢珂身在玉阳公主府中,也定无性命之忧。齐律褪了外袍,上了榻,然后将谢珂揽在胸前,这才轻轻吁出一口气来。“你啊,便不能将事情交给男人来想吗?这小脑子整日的胡思乱想,也不怕累着。”
听出齐律调子里的笑意。谢珂这才真的安下心来……
她还真怕这男人钻了牛角尖。这人啊,有时候性子十分偏执,万事非要他自已想透,她便是在这里忧心忡忡,也是于事无补。
如今他这幅神情,想来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自然,萧青芫也终是被齐律说服了。
“是,一切都听夫君的。下次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便躲在夫君身后,将一切都交给你来应付。”谢珂柔声道,那明显撒娇的调子,直让一旁的齐律又紧了紧揽着谢珂的双臂。
这话,听着多妥帖。
“宝姐儿,此次我们入京……不管发生什么,我便是拼了性命,也定会护你周全。万不会让你像上次那般担惊受怕。”
“我知,你不要总对上次之事耿耿于怀,其实上次那事,也是我们一早便计划好的,只是没想到皇帝那么迫不及待的便动了手……”
“话虽如此,可是我还是会觉得后怕,生怕一个万一,你若是有个好歹。我便是侥幸得生,又有什么意思?”夜已经很深了,此时除了齐律的声音,几乎是万籁俱寂。他的声音在暗夜中,带了几分让谢珂心悸的悲怆之色。她不由得想,不管到了何时,何种境地,她都不能出事。
不是为了自己,便是为了齐律,她也要保全自己。“傻话。不过我爱听。”谢珂故意笑着道,齐律也笑了。觉得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和谢珂说这些话,真有那么几分矫情。“你喜欢听,以后我便常对你说,只要你好好的。”
“我一定好好的,好好的听你说这些rou麻的话。”
“rou麻吗?其实为夫的想做的,远比这话rou麻……”
***
三日后,齐律夫妻二人动身回京,随行的有林长源和贺章,还有几十护卫,外加暗卫若干。而萧青芫留守邺城,与周子秋协作,继续治理邺城。
从邺城到京城,快马加鞭,一行人走了近一月。当京城遥遥在望时,已到了初夏。
谢珂嗅着有些熟悉的味道,看着身边百姓从城门出入,望着京城这一片繁荣之地。
再抬首望向那巍峨的城门,心中不由得想着,这么热闹的地方,不出五载,便会被破坏殆尽……百姓流离失所,那些商贾富人初时还能庆幸,庆幸自己家业无恙,可是数月后,京城富贾之户便十去六七。留下的,都是些趋炎附势的。
上辈子,权笙便是在权氏危难的关口,认识了新朝权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