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躲躲藏藏偷偷看。
刚开始,叛军们没管这些柔弱的人盾,有的看热闹,有一些甚至也加入了其中,想趁机受一受佛光普照,求佛祖保佑城外围城的朝廷鹰犬自己蒸发。
而等他们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夕阳已经开始往下沉了,了然熠熠生辉的光头将城中大部分的百姓吸引到了大石头附近。陈姑娘混在人群里,悄然将一把针扣在手中,她缓缓矮下身,裤腿上别着一把匕首。
“都闪开!”一个叛军小头目第一个意识到不对,他抽出刀,指着聚在一起的百姓,“滚回去!滚!不许聚在一起!”
了然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悄悄去看一边的陈姑娘,姚公子不在,那凶残的小姑娘不知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当场宰了这些叛军的准备,一张小脸上仿佛被冻上了,看不出一点表情。
两个半大孩子,一群穷凶极恶的叛军,朝廷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能到,周围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四面楚歌——了然的心快从胸口跳出来了。
“做点什么。”他慌乱的想,“我得做点什么。”
叛军小头目随手将掌中刀砍向一个腿脚不灵便的老妇人,咆哮着:“我说来人——”
陈姑娘一时没沉住气,一把抽出腿间匕首,疾风似的从人群中钻了出去,抬手架住了小头目的凶器,她的身体绷到了极致,像一根随时会折断的筷子。
同时,尖锐的哨子在城中响起,方才平和地混进人群中的叛军飞快地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开始对周围的百姓下手。混乱一触即发,到处都是惊叫和惨呼,陈姑娘用一把短短的匕首硬扛了叛军小首领三个下劈的长刀,匕首呛啷一声,断成了两截。
诸天神佛在血海外鞭长莫及,了然猛地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铁箭拖着漫长的白汽横空而至,径直穿过那叛军小首领的喉咙,血溅了陈姑娘一头一脸,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神色竟有些茫然,了然慌忙要赶上前去,却被慌乱的人群阻挡,而远处传来了姚公子的大喊:“剿匪的将士进城了!贼首已经伏诛,百姓闪避!胆敢负隅顽抗者格杀!”
接着,铺天盖地的马蹄声震着街上的石板,方才险些四散奔逃的百姓同一时间往道路两侧互相推搡着躲闪,了然被两个汉子抓着后颈与袍袖强行带到了墙角:“小师傅小心!”
匆忙集结的叛军从街巷中涌出。
姚公子仍在妖言惑众:“贼首已伏诛……”
只见叛军中一个铁塔似的大汉越众而出,咆哮道:“放你娘的屁!老子还活着呢!弟兄们,城门外吊桥早就炸了,就算有吃里扒外的耗子放进几个猢狲来又能怎样?狗皇帝的大军进不来,给老子把这些胆大包天的猢狲杀干净!”
陈姑娘甩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五指扣住身上最后一把针,抬手夺过旁边一个中年人抱在手里的长木棍,准备拼了。
而她一步尚未滑出,便有一支骑兵旋风似的卷了过来,为首那人喝道:“闪开——”
陈姑娘堪堪钉住脚步。
叛军首领吼道:“剁碎了他们!”
他话音未落,那支总共不过八九个人的轻裘骑兵已经杀到眼前,陈姑娘纵身一跃,没来得及动手,为首的少年将军便蓦地将手中长刀一横,剧烈的蒸汽爆炸似的喷出来,他竟连甲都没穿,俊秀而略带稚气的容颜晾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那战马负重极轻,几息间已经甩开自己的骑兵,悍然无畏地独闯敌阵,手起刀落连斩三人,那一袭青衣顷刻被冒着热气的血浸透,战马长嘶一声,第四个叛军竟难当其锐,未曾交手已先心生怯意,仓皇而逃。转眼少年将军身后轻骑逼近,叛军首领眼见士气低落,大喝一声,一刀砍了那逃兵的脑袋,提刀上前,与那少年短兵相接。
有叛军大吼道:“放箭!弓箭手!”
如梦方醒的叛军们纷纷拉弓搭箭,要将聚集在此的百姓与这支轻骑一起堵死在这条街上,了然一口气提到了嗓子。
那少年将军神色不动,听见对方下令的瞬间已经站在了马上,毫不犹豫地松开缰绳,方寸间的地方,他整个人被手中长刀放出的蒸汽晕染得几乎有了股仙气,电光石火之间,他毫不犹豫地别过叛军首领手中兵刃,随即果断迈开一步,直接从自己的战马上跳了下去。
叛军首领没料到对方居然这么不要命,一时反应不及,蒸汽刀已经从他肩膀直切而下,巨大的凶器发出叹息似的长啸,握在少年还有些单薄的双手中,将那叛军首领连人带马,齐刷刷地劈开——那马竟还能站着!
蒸汽刀顿时卷了刃,厚重的刀柄尖鸣一声,源源不断的蒸汽散开,露出少年将军的脸。
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说他没见过血。
他杀意凛然,抬手将废了的蒸汽刀扔进叛军弓箭手中,一簇刚刚发出的铁箭在半空中被砸得七零八落,骑兵们飞快地赶过来,将自己这年轻气盛的主帅围在中间,叛军首领的尸体晃了两下轰然倒下,那少年将军在亲卫与自己错身而过时接过一把新刀,断然喝道:“贼首伏诛,不降者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