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过节,冬荣就会早早的叫她起床,就算不叫也会隔三差五的看看她是否起床了。今日她亲自去找冬荣,冬荣隔着房门说不舒服,谁也不想见,她在门外嘘寒问暖,又听到冬荣房里传出景云的声音,“安歌,你今天别来烦我们,我们要聊心事。”
“哦,那今晚一起赏月吗?”
“看心情,你快走吧,你都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今天怎么回事,大家都不待见她,她确切记得她昨天没做什么丢人现脸或是丧尽天良的事情。
“那你们告诉我啊?我错了我会改的。”
这时候,房里传来冬荣的声音:“你没有错,你走吧。”
一般人说这话,话里的意思都是,你错了,我却不能怪你。冬荣不是有脾气的人,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才弄得她闭门不见?
“不管我做了什么,有没有错,我先说对不起,等你想见我了,我再来看你。”
安歌走了,冬荣又在房里自责,“我这样对小姐是不是太过分了,她什么都没有做。”
景云没好气道:“谁怪她了,谁让她烂桃花那么多,难怪算命先生都说她命运多舛。让她的有缘人快快现身吧,省得她四处招惹桃花。”
街上。
下雨天,斜风细雨。他打着油纸伞走来,仿佛照亮了这个Yin暗chaoshi的雨天。这场雨从昨天夜里开始下,细雨变小雨,小雨变细雨,断断续续,街上弥漫着一层雨水。他走过的地方,没有匆匆忙忙来来往往的行人,只他一个。
她就站在第一次看到他的那棵树下,呆呆的看着他走过来,近了一点又近了一点,仿佛难以置信,好像天边遥远的星,竟然会带着浑身光芒,一点点离她更近。
江南水画是油纸伞,经他手打在她头上。低眉浅笑,“走吧。”
她虽明朗爱笑没什么惆怅难过之事,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此时站在眼前的人,温暖晴朗了她的全世界。若生命就此终止,死而无憾。
走了一步,更靠近他一点,抬头看他,“雨不大,不想走。风景很美。”
说是看风景,结果却是目不转睛的看了他半个世纪。他仿佛并不在意,始终保留着一份很浅的笑意,静静的看着前方微澜的湖面。
良久,雨停了。他问道:“可以走了吗?”他忽然回头看她,吓得她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转。只得四处乱看,看到街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又担心他会被围观,应了一声“恩”。
她光顾着看他,忘了看脚下的路,不小心绊到了树根,差点摔倒在地,他眼疾手快的单手抱住她,她亦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他莞尔一笑,暗淡了日月光辉。她失神了好久,才不舍的离开他的怀抱,恍恍惚惚的从袖子里拿出一方手帕,稀里糊涂的问道:“要不把脸蒙起来?恩……方便走路。”
他接过手帕,却没有如她所言,把手帕蒙在脸上。一张手帕遮不住他的风华绝代。他反问道:“方便走路?”
她如实道:“你一来,街上的行人都忘了要走路。”
他把手帕围在脸上,又取下来,问道:“会认不出来吗?”
似乎不管他穿了什么样的衣裳,蒙了多少块面纱,凭着他绝世无双的风采,百姓一眼就能认出他,即使是素未谋面的人。
“那……我帮你开路?”她小心翼翼问道。她听闻,七皇子琴棋书画样样Jing通,温文儒雅,不懂一丝半毫的武功。他又是皇子,想来什么事都有人为他做好了,所以他才这样的不食人间烟火。即使他不是七皇子,也会有无数的人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即使是她,就算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也几次三番的想过为他赴汤蹈火。
湖面上停着一条小舟,年老渔夫看着七皇子想起自己的儿子,心中升起无限的感慨,果真是云泥之别啊!
七皇子把她的手帕放进袖子里,一手拿着油纸伞,一手牵过她的手,带着她往渔夫的方向走,“我们乘小舟回去。”
人生的第一游湖泛舟,就是和风华绝代的七皇子一起,真是浪漫。
天公作美,小舟在湖中缓慢行驶,空中又下起了蒙蒙细雨,更衬得这一刻如梦似幻,美好得不真实。这是第一次和七皇子独处,不管以后是“红颜薄命”还是大难不死修得有缘人,她都会永远记得。
以前她都不敢想七皇子会对她有所特别,现在竟然有所幻想,若是能和七皇子共度余生……那一定是白日做梦!
七皇子坐在小舟外头,淋着细雨,岸上没有人,他的绝世风采没有人能窥见,安歌拿了他的油纸伞走出来,坐在他身旁,撑着油纸伞,道:“中秋了,这样淋雨会伤风的。”安歌当真把七皇子看成是和她一样虚弱的文雅书生了。
渔夫在另一头撑船,回头看了一眼,忘记了撑船,想起今年春天的时候,七皇子游湖泛舟,江岸十里都塞满了人,当时他正赶来开工,看到这盛景,心里头咕哝了好久,因为他站在后头看不见,当时只觉得那些人的反应过于夸张了。如今亲眼所见,真觉得那盛景是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