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空气净化器,吹散了这扰人的闷热和腐烂的空气,化成一缕清风钻进人的心里:“我叫沈玉,沈阳的沈,玉石的玉。”还有半句话,他咽进了喉咙里,玉石俱焚的玉。
从第一次在小巷中见到你,我就下定决心,一定,一定要真正有一次,以“沈明”的身份向你介绍我自己。
陆知恒眼眸里是一片灰暗的死寂,光明被深埋在腐朽的根系之下,落入永不见天日的无尽深渊,他的世界里本没有星星,是他硬要东扯西拽地挂一颗上去。
“陆知恒,我不后悔做警察,但我后悔选择你做我的任务人。”
原来一个人绝望到了极致会是无话可说,恨也好,怒也罢,都无所谓了,他已经完全放弃这个世界了。
人心叵测,他现在才真正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不过早一点明白晚一点明白没太大差别。
眼眶里像是被灌进了一壶热水,涨得快要爆开了,有滚烫的ye体顺着脸颊流下,他仰起头逼回了更多争先恐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闭上眼用力吸了口气,他声音沙哑,说了他在这个世间的最后一句话,只有简单地两个字,却成了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的声音:“沈明。”
这两个字是他最初的希望,也成了他最后的绝望。
—我是陆知恒,你叫什么名字?
—陆知恒,我叫沈明。
沈明,是深明大义的意思吗?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一开始就告诉我多好。
电影里没有这句台词,陆知恒在戏里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回答狱警问他的问题“你后悔犯下这一切罪行吗”?
他说:“我后悔自己来到过这个世界。”
陆知恒转身的那一刻,他世界里的光芒骤然消失,他像是一具五感全失的傀儡木讷地朝前走,他的脚下是遍地丛生的荆棘,刺穿他的皮rou,拿他的鲜血来灌溉土壤。
他在四壁冰凉的牢房中结束了他的一生,安详平静的容颜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
如果有来生的话……算了,还是不要有来生了吧。
会客室的灯光一下子全部打开,室内亮白如昼,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盛景坐在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上,脸上布满了苦涩的眼泪,还有两道清晰的泪痕留在他泛红的眼角,我花了点时间平复情绪,有点费力地撑着墙壁站起来。
刚才情感的控制和爆发耗费了他太多的力气,脚底虚浮站不稳,幸好钟季柏及时扶了他一下才避免他摔跤,他抓住对方的手臂走了两步,把椅子拖过来坐下,用还带着浓重鼻音的口气说:“不好意思,可能眼泪流太多了,身体没力气。”
钟季柏递了张餐巾纸他,他转过身去擤了个鼻涕,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神来,把纸揉成一团握在手里,但明明他旁边就放着个垃圾桶。
“你自己加了句台词,为什么?”
“季导,您能先说说我刚才的表现您还满意吗?我现在心情挺复杂的。”他吸吸鼻子,眼眶红红的一时见还消不下去,看起来像是个犯了错求原谅的孩子。
“哈哈,你这孩子,”季导被他这副样子给逗笑了,本还想卖个关子吓吓他,一看他这委屈又无辜的表情,想想还是别逗年轻人了,“说实话,要是你当初去参加试镜,陆知恒这个觉得不一定会落到夏琰手上。”
“我那个时候看这部电影,总觉得它的结局差了那么点儿意思,但又说不出它差在哪里。那会儿我还跟傅国弘导演私底下讨论过这个问题,他也觉得那个结局算不上最好,可以将就一下。要是今天傅导在这里,估计他得去撞墙,没有最好的倒也算了,偏偏你那句加进去的话就是整部电影差的那点火候,你说我要是告诉他,他是不是要郁闷死了?”乔然作为编剧有着极为感性的一面,她很容易被别人的情绪感染,特别是刚才盛景的那句“沈明”,硬是把她这个近四十岁女人的眼泪给逼了出来。
“乔然那次回来跟我说一定想要你来演白榕的时候天花乱坠地把你夸了一通,我以为她是少女心泛滥失去理智了,”季导拿了张纸巾给爱人擦眼泪,目光里溢满了宠爱,不过很快就收了回来,“你刚才的表现证明了她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让你来演白榕我很放心。”
这话一出,这个角色有一半的可能是他的了,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连带着他说话的语气都带着点轻松得愉悦:“不过为什么是《囚徒困境》呢?我以为会是您之前拍过的作品。”
“所有来试镜的艺人都被要求表演这部电影,”他指指惬意地靠在沙发上的那个人,“这是季柏出的主意。”
接收到来自盛景疑惑的目光,他给对方回了个微笑,手搭在沙发上:“要演好一部电影,演员对角色的了解程度很重要。季导提前很长时间给他们发了剧本,他们有足够的时间钻研和找帮手,吃透剧本是很正常的。靠着别人的帮助来读懂一个故事和自己花了心思是不一样的,这么做是为了挑选出真正用心的艺人。显然,那批来试镜的艺人里没一个合格的,估计全都私底下找外援去了。
选择《囚徒困境》这部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