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哪能受您这个礼,岂不是折煞我吗?”
太子却摇了摇头,执意不起,回道:“今日为兄有一事相求,若四弟不能答应,便只得长跪不起。”
这下连猜都不必猜了,两人都心知肚明所求何事,齐灏偏要看他怎么开口,也好叫自己死了心,他从来都敬着奉着的太子皇兄,到底是要为了那个位置牺牲自己了是吗?
从来都觉得这偌大的宫中只有一个亲人,只有他在自己落寞时前来安慰,只有他自己受罚时前来探望,只有他在让自己觉得还不曾被这个冷漠的世界遗忘,可今天才发现,原来曾经享受过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甚至需要拿出自己的孩子来偿还。
为什么他什么都有,却还要来抢自己的,护着他的父皇,爱着他的母后,那些齐灏只能在Yin暗的角落里窥伺的温暖,对太子而言却唾手可得,为什么还有来和自己抢呢?那孩子是自己的血脉,是这个世间唯一属于他的不是吗?连这个也要抢走。
以往从不拒绝的齐灏这一次却不能顺从。
若是那份情谊需要付出代价,他可以拿自己的命去偿还,却不能让孩子替他受这份难。
太子未曾说出所求来,只是盯着齐灏的眼睛,他知道齐灏必定猜的出来,现在就看她的态度了。
齐灏不与他对视,垂着眸不知看向哪里,太子一时看不出他的想法来,只当他在犹豫,毕竟这不是小事,若齐灏真痛快的答应了,他反而心中生疑。
彼时李梓瑶也听到了外面的传言,想到齐灏去了东宫,再也不得安稳。起身下了床,由着墨笙倒了盏茶,坐在桌前,两手交握放置在桌上,看袅袅轻烟升起飘散。天确实冷了,茶凉的很快,烟雾已经消失,她仍盯着那里,望向虚空。
出了宫门,齐灏并未踏上马车,福安跟在他身侧,背披晚霞。
景灵西宫南边皆是御廊杈子,到州桥朝西大街去,是果子行。
齐灏驻足,抬头看了眼匾额,朝身后的福安示意,福安行了个礼,小步进去,他手付于身后,看了许久,终是上了马车,吩咐马夫回府。
市坊不是严格区分的,打这条街上过,途经多家酒楼,正是时候,不时有人进有人出,好不热闹,就像他来时一样,然而却没了来时的从容与平静。
这一路走的挺直,直到上了马车才有了些许放松,可微抿的嘴角,稍颔的下颚似乎还可以看出沉重来。
不知道李梓瑶在桌边坐了多久,齐灏进房间的动作极轻,却不防撞进她的眼里。十六岁的脸庞,孕后显得格外娇嫩,黝黑的眼眸望过来,眼里只盛了他一个人,看的格外仔细,忽然扬起了丝笑,淡淡的苦涩漾在唇角,那眼睛却更水润了。
齐灏说:“我回来了。”
是啊,你终于回来了,这个下午和那十月里的每一天一样漫长。那时候盼的是你回来,此刻盼的是你的答案。
“我有话要问你。”却是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若是以往,齐灏定是让李梓瑶先问了,然而此刻,他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先回答我的。”
这还是第一见他这般严肃,李梓瑶顿了下,终是点了点头。
“把你知道的关于长乐去和亲的事都告诉我。”
李梓瑶盯着齐灏的眼睛未曾离开,嘴角轻笑,像是在说寻常话,然而眸子里的认真却有些瘆意,道:“是皇后娘娘执意将长乐送去和亲的。”
“为什么?”
“因为她知道了个天大的秘密。”“秘密”两字仿佛是用气音拖出来的一样,话是轻飘飘,可打在人心上却是承受不得的沉重。
齐灏脸色一如进来时的Yin沉,继续问:“什么秘密?”
“那死婴原是为我备下的。”
不待齐灏话落,李梓瑶便接了过去,眉间染上了揉不开的痛楚,眼角刚压下去的晶莹又泛起,她别过脸去,夹着丝哭腔,说话断断续续,“如此说,你定是不信,可事到如今却是不得不同你说上一说。当日分娩之时,你若晚归一刻,见到的怕就是个死婴了……世间巧事或许原就多,只太子妃与我同时有孕这一桩,怕是巧的别有居心了。若非他们对我腹中孩子起了他心,是何原由初诊不过一日,皇后又差着方御医过来把脉?不过打量着我愚昧无知,过来一探婴孩性别罢了,只可恨竟是如了他们的意……才惹了往后的诸多事端。
”
她擦了眼角又道:“有异象渐渐显出,我知道许是不妙了,当时福安未曾过来,我周身不过墨竹墨笙二人罢了,担心害怕也于是无补,只得束手无策。好在每月二有大臣妇朝见,待娘亲入宫,我便将自己的担忧讲与她听,可娘亲说是因为她们有求于你的缘故,才会对我多番照顾,让我放宽心来,我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说服自己往好的方面想。”
话到这里,她眼泪决堤,悲痛欲绝,当时的不安与无助仿佛全回来了,一股脑儿泄到齐灏面前来,那个未曾参与过孩子被孕育期的小父亲,那个被该和她一起承担这一切的人。
“我没用,后来我又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