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低沉地说:“我们的这五船货来得艰难哪。在海上躲过了德国人和日本人的围追堵截,也没被盟军的炮弹误炸,总不能到了家门口反倒弄丢了。”
沈万达显得比较急躁:“我那几艘船就是我全部的身家,就是我的命。只要能保住我的脑袋和我的船,你们两位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刘誓同一边思考一边慢慢地说:“誓同也无良策。眼前的状况是,有人煽动民众,说我们维持机构运作就是汉jian卖国贼,有商人留在日占区做生意也是汉jian。但是商人也好,普通百姓也好,不可能全数逃离日占区,剩下的人还要生存下去。誓同最担心的就是宝贵的物资被白白毁掉,百姓正常的民生需求得不到供给。所以誓同决心:一天在其位,一天便要谋其政。若是日后上海光复之时,老百姓能够感念今日之上海并非饿殍满地,那就不枉我们现在忍辱负重了。”
杜重生点头赞同:“我杜重生虽然不懂政治也不懂军事,但是懂一个道理:多行不义者必自取灭亡。日本人迟早要从中国滚出去的,这一点杜某坚信不疑。目前各方物资如此匮乏,听凭货物全数尽毁绝对是下下之策。杜某进这批货风险巨大,即使赚钱也是提着脑袋踩着刀尖的买卖。若是天下人认为杜某从汉jian海关入货便是汉jian,杜某也是百口莫辩。”
沈万达听了忧心忡忡地说:“我担心的就是这个!要是有人说我从汉jian海关入货就是汉jian,进而毁我的船要我的命,以后船没有了,中国人需要的东西不是也运不进来了吗?”
刘誓同说:“所以我们要保货保船。杜老板你要想尽办法让货物能到中国人手里,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国人面前辩解:我们并非卖国,而是曲线救国。”
杜重生郑重地说:“杜某将竭尽全力把这批货送到各方中国人手里,如做军用,一定只给抗日之师。”
沈万达问:“那需要我做什么?”
刘誓同答道:“沈老板你需要让船上的人员严防有人焚船毁货,靠岸之后要加派人手。”
杜重生接话:“沈老弟不必为难。我会从我的义社中挑选最可靠的兄弟,交给你指挥,上船加强警戒保卫,直到货物清关入库。杜某的人是江湖兄弟,不沾政治的边,比刘关长请派正规军队还更便捷,也少些话柄。”
刘誓同赞叹道:“杜老板的确想得周到!誓同佩服杜老板的胆识魄力!”
沈万达如释重负地说:“那杜兄,我就靠你了。”
杜重生舒了一口气道:“沈老弟说哪里话,有什么靠不靠的,我们这是在一条船上颠簸。”
楼下的舞会还在继续。现在杜文畅礼貌性地与姚念慈共舞着。
文畅客气地说:“对不起姚小姐,现在才请到你。今天很多客人都是多年没有相聚的故旧,文畅分身乏术。”
念慈不卑不亢地应对:“念慈不敢当,与杜先生共舞是念慈的荣幸。贵府今天宾客云集,念慈与其他几位先生共舞,也很愉快。秦总经理和他家的永安少爷今晚对我都很照应。”
文畅于是轻松地说:“那太好了,听姚小姐这样说,文畅就放心了。希望姚小姐玩得愉快。”
念慈点头微笑。
另一边是沈耀光和陈倩云在共舞。沈耀光找了一个话题:“陈小姐,听安娜说你在帮着令尊写一本书。”
倩云澄清道:“哦,我可帮不了爸爸写书,我只是帮着他核对一些文稿。就是他写好的部分,我帮着看看前后衔接,章节序目,参考文献的编号等等。都是简单的事情。”
沈耀光答道:“这些已经很不简单了。这本书是哪个方面的呢?”
倩云说:“是关于明史的,很大程度上是论□□朱元璋的历史功绩和明朝在中国历史中的相对地位。”
沈耀光惊叹一声:“这么高深的东西!令尊一定是学富五车,陈小姐年纪轻轻就参与这么重要的工作,令人佩服。”
沈耀光的过人之处就在于能和不熟的人找到合适的话题,让对方觉得舒服,消除陌生和尴尬,拉近距离。陈倩云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一点,她笑笑说:“沈先生过奖了。其实是爸爸请不起别人帮忙,让我给他打下手,他只要给我零花钱就行了。”
沈耀光也没那么拘束了,笑笑说:“陈小姐谦虚了,这样的零花钱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赚的,本人就做不了。”
倩云不多说话了。跟好朋友的未婚夫,谈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
与此同时,秦永安是陪着乔安娜共舞。他说:“我想请乔小姐帮我一个忙,你下次和冰冰约好出去玩的时候,能不能偷偷告诉我,我就装着刚好碰到你们。”
乔安娜看看他,答道:“你怎么不找倩云帮忙啊?我很少单独约冰冰的,我都订婚了,陪未婚夫的时间还不够呢。”
永安讪讪地说:“陈小姐说她整个假期都很忙,顾不上别的,让我找你。”
乔安娜心想,倩云倒是推得干净,一点不拖泥带水,不过这是倩云一贯的风格,并不是针对永安。
乔安娜带点同情地对永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