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钻心的疼痛,瞧着比阿蝉还小一些,真是作孽。
回到府中请大夫为她诊治上药,他在外面等了许久才等到大夫出来。大夫擦去额上的汗笑道:“这丫头命大,想来是在落山的时候自己使了巧劲才不至于伤的更重,不然这会儿该是去见阎王了。我让人去煎药了,待温了些不管她是否醒过来都要灌下去,若是能熬过这一关往后自然无碍。”
阿九客气地将大夫送出去,这才觉得浑身疲惫,一直等到现在他还没来得及吃东西,此时腹中空空,倒也顾不得等那女子苏醒了。却不想他刚离开去找吃的,躺在床上的人就悠悠转醒。迷蒙的眼从混沌变得清晰起来,这里不再是那个销魂窟更不是让人冰冷绝望的深山林里,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是老天给了她一条活路,她被人给救了。
轻轻一动,浑身都像是被拆碎过的疼痛,饶是如此也难掩她心中的激动和欣喜,人只有等自己真的要死的时候才真的开始惧怕死,幸好,她又重新活过来了。
这一场漫长的夜里,有一朵黑的发亮的花破土而出,以惊人的速度绽放,藏在地底下不为人知道的东西终有一天会被人翻开遮挡在上面的一片绿,露出下面的污浊不堪。而在同一时刻,有些人也将走入自己亲手促成的局中,最后只能自食恶果。
第三十五章
眼看离成亲的日子也没几天了, 说不定到了那会儿绿柳发新芽,红花初初绽放,暖风融融, 一派生机盎然, 兴许还能讨个好彩头, 往后年年岁岁诸事无忧呢……
阿蝉越想越开怀,嘴唇微抿, 眉梢眼角都透着点点笑意,她算过了, 这两天多做些误不了好日子……
一旁也在忙着缝缝补补的周祖母抬眼看了阿蝉一眼,一阵叹息,这孩子虽然回来了, 祖孙两人间的话却是少的很,那件事终究成了阿蝉心中过不去的坎儿,她再怎么急也没办法, 任你怎么说,阿蝉就是不接话,一拳头砸在棉花上不痛不痒的, 分明挨得这么近心却像隔着两条江那么远。终究还是化成一道叹息:“时候不早了,别熬夜,早点歇着,明天还得去上工。”……
阿蝉轻轻地应了一声, 将针线收拾好,倾身吹灭了油灯, 屋子霎时陷入黑暗,她盖好被子侧过身刚闭上眼,听到旁边传来祖母的叹息声,眼睛重新睁开,心里闪过一抹复杂。她又何尝不难受?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解开那个死结,重新回到以前。事实上人的心尤为脆弱,受过一次伤就会本能的往后退,再不敢往前,就算知道祖母再不会逼她,但…………
周祖母平躺看着从窗子外照进来的银光,轻声说道:“下一场雨这天就真的暖和起来了,我这两天给你置办了不少东西,都是带去夫家的,虽不是什么值钱的,瞧着齐整满当,脸上也有光。至于家里我寻思着贴几对喜字,燃几对红烛,和你祖父、爹娘说一声,让他们也跟着高兴。算来算去,除去必要的花销还能剩下不少,到时候你把那银子带上,往后有个什么事也好拿出来应急,不必给旁人小看了去,祖母的日子也能过着消停些。”……
阿蝉将身子蜷缩起来,她捏紧被角,压在心上的小石子逐渐长成巨石,让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周祖母顿了顿,自嘲地笑道:“那会儿远南和媒人送来的聘金,我没敢动,原本就是打算给你留着的。你为咱们这个家劳心劳力,也该过两天好日子了。他……你大哥,你也知道,他们两口子肯定不罢休,前头没想起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找我要了,明儿我就给你拿出来,你收好。”
阿蝉依旧保持着那副姿势,重新陷入沉默,周祖母无奈地翻身,这孩子怕是往后也不想与她多有来往了罢?……
“您留着罢,将来指不定有什么地方能用到。指望那头的人给你掏银子,倒不如盖上被子好好睡一觉来得实在。往后您也别在我跟前说他们两口子的事,我不乐意听,可我又怕我嫁出去了,您身边没个照顾您的人,要是有个什么事可怎么办?”……
周祖母再阿蝉出声同她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红了眼眶,听完也不顾阿蝉能不能看得见,连连点头道:“不说了,往后都不说了,祖母只盼着你好,你把日子过美了我这颗心也就能放下来了。”她翻过身看着隐隐可见的轮廓,笑道:“你听我的,全都带过去,不说林远南会变成什么样,他娘却是个开明讲理的人,你带着银字贴补她家,她会记你的好,往后也能多善待你。不管穷家还是富家女儿出,出嫁都得有银字傍身,不然腰杆子挺不直会受人欺负。睡吧,这些事早晚你会遇到的。”
阿蝉犹豫一阵还是将自己的打算告诉祖母:“做完方家的活计我寻思着辞了,重找个活计,时间充裕些能顾得上家里才好。”……
周祖母并不知道阿蝉在方家受到了什么委屈,略为惊讶道:“不是说方夫人很器重你?每月发工钱也准时,能做就做下去罢,换个地儿未必能比这里好。”……
阿蝉嘴角勾起一抹笑,这些事还是不要让祖母知道的好,人和人之间的悬殊差距就在那里明摆着,不愿意惹就走远些,终归是多一事不如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