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半, 长乐派出所仍旧十分热闹,咋一看, 还以为是到了某大型漫展现场,熙熙攘攘,各路牛鬼蛇神都有。
丁一带着林沫和沈放,从过道穿行, 过道两边的审讯室里哭笑怒骂轮番上演。
他颇有些无奈地耸耸肩,“我们这儿就这样,都快赶上TVB了, 一个审讯室一台戏, 你也不是第一次来,我就不和你客套了,郭乐怡是你朋友吧?她刚刚打伤了一个人。”
走到一间审讯室门口, 丁一指着单向玻璃, “诺,就是那个。”
林沫闻声望去, 心提到嗓子眼,屋子里的男人被打成了熊猫眼,嘴角也有淤青,脸上都是长指甲的抓痕,至于身上……黑色羽绒服上高跟鞋的鞋底非常明显。
“这是乐怡打的?”林沫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平日里乐怡确实很彪悍, 荒唐事也会干,但是要说她能活生生把一个男人打成这样, 还是有些超乎想象。且不说别的,这男人虽然看上去在男的里面算是瘦弱的,可也比乐怡壮很多,他伤成了这样,那乐怡岂不是也要挂彩……她心里既担忧又焦灼。
沈放把她的手拉过去,温热的手掌包裹住林沫的小手,沉声问丁一,“郭乐怡有请律师吗?”
丁一摇头,“还律师呢,她拒不配合,问她半宿,也不说家里人的信息,她手机里就存了一个电话号码,这才找了你们来。”
“我能见见乐怡吗?”林沫嗓音有些沙哑,她是真的急。
乐怡这个人表面上看着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其实她只是……用乐怡的话说,是伤的太多麻木了,连伤口流血都不会觉得疼。
她从小家境富裕,生活优渥,但是父母感情破裂,两个人生下乐怡以后就各玩各的。
乐怡小时候是爷爷nainai在带,到了上小学那会儿,爷爷nainai相继过世,他爹更是肆无忌惮放飞自我,女朋友一箩筐,几乎再也没有回过家。
一直都是家里的两个保姆来照顾乐怡,就连家长会都是保姆来开。
亲戚间也有风言风语,说他爹嫌弃乐怡是个女孩子,一心想生儿子,所以才找了小三小四。
她妈妈伤心难过,也把感情上的不顺都归咎于乐怡是个女孩,后来索性就一直住在国外,听说还交了个金发碧眼的男朋友。
两个成年人闹成这样,愣是没离婚,甚至默认了婚姻关系里彼此的所有龌龊。
唯一一次他们两个为了乐怡的事情聚到一起,就是林爸爸出事的时候,当时乐怡吓坏了,有很长一段时间持续高热、卧病在床,说不出一句话来。
或许是当时乐怡狼狈可怜的样子刺痛了为人父母的那份良心,她妈留在国内照顾了她小半年,她爹也四处托关系,找人帮着林家打官司,官司赢了,林妈妈为了让肇事者伏法而没有接受庭外和解,乐怡爸爸还特意让人送了张存了五十万的卡给林家。
也就是那会,沉寂了大半年的乐怡抢过银行卡,对着她那从小到大见面次数一个手都能数得过来的爹说了一声“滚”,那次以后直到高考,乐怡他爹都没有出现过。
林沫还记得,那时候乐怡总说特别喜欢林家的氛围,每次到她家吃饭,都吃得格外多格外香,她也乐得经常带乐怡回家吃饭,一周至少有三天,乐怡都是住在她家,同她挤在一张床上……
审讯室的门打开了,铁门的响动,打断了林沫的回忆。
丁一对走出来的民警说,“去带他验伤吧。”
那民警撇了林沫和沈放一眼,转身把被打的男人从座位上拽起来,带着他往门口走。
男人骂骂咧咧,起身的时候还在叫嚷,“老子不过是偷她个钱包,她他妈都要给我毁容了,今儿这事我肯定和她没完,别跟我谈什么和解,我要告她,不告她赔个倾家荡产,我他妈妄为长乐十三少……”
长乐十三少走出门,看到丁一,先是一愣,迅速垂下头,声音也弱了几分,甚至带上了讨好的意味,“丁警官,这次真不是我惹事,我是挨揍的。”
“先验伤再说。”丁一板着脸,全然没有之前在林沫面前那副中二模样,严肃认真起来看上去竟然还蛮sir的!
有丁一坐镇,十三少很顺从地跟着民警去验伤,而林沫几经辗转也终于见到了乐怡。
乐怡大马金刀地坐在丁一的办公室里,正在喝……红糖水。
看到林沫和沈放,蹦起来指着丁一,“丁大头,你是不是有病!你把我姐们大半夜折腾来干啥!你还要问多少遍,姑nainai我不是都说了么,那畜生就是个小偷,偷我钱包还他妈的摸了一下我的tun部,我能忍?他能活下来真应该感谢和/谐/社会救了他!”
“唉我说,我帮你们派出所抓住个小偷,合着你们连个锦旗都不给发的?”
丁一胀红了脸,也不恼,掏出一根烟递给沈放。
“谢谢。”沈放摆摆手,若有似无地撇了一眼林沫,“家教严,就不抽了。”
丁一一副了然的模样,自顾自地点燃了烟。
乐怡闻声,咋咋呼呼地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