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又没个年岁相当的,若是叫小丫头去了,只怕露了馅。好舅公,好阿枝,叫我去。反正你们都跟在后头的,我也不怕。”她这般哀求着,终于磨得舅公松了口,叫她同阿枝做了相同打扮,拿团扇遮了面出来。
其实她身量比赵香枝高得多,只出门到入马车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望风的人瞧着也不仔细,自然是不曾发觉异样的。
杨隋和将一根鞭子舞得虎虎生威。她平日里只与府中军士切磋,总觉人家对她手下留情,让她不知自己底细。如今见几个彪形大汉都在她手下哀嚎,知道自己的水平大抵不是假的,便越发兴奋起来。
早有跟在身后的侯府侍卫带了京兆尹的人手来,不多时一场闹剧便落下帷幕。
赵晋之与廖氏正做着美梦,忽被京兆尹派人抓了去,当日便下了大狱。
次日西京城中便流传开来。说是有个当叔叔的,想要强抢侄子侄女家的财产,勾结了山匪想毁了侄女,叫京兆尹抓了个正着。又有说这人原是个背锅的,想要财富的雍王殿下,只不过人家商户女儿自爱,不愿与人为妾,雍王恼羞成怒,就叫人假扮山匪想强抢了那姑娘。
一时之间传得沸沸扬扬。雍王派了人来京兆府,立在堂上一派义正言辞:“殿下乃大衍皇子,永州藩王,虽说不上富可敌国,也不至于去觊觎商家之财。那赵晋之自己贪婪,与殿下何干?慢说是殿下,就是府中下人,都不识得他是哪样人物,怎可能命他行事?况,赵家虽父母俱亡,却仍有家主,殿下纵要提亲,也不会往一个分家了的叔叔家中去,这不是徒惹笑话?”
他说的固然有理,但信的人多,不信的却也不少。二王相争,在朝堂上已然水火不容。兵权政令、财富民心,都是二王夺嫡的后盾。赵家原就与太子走得近,这两年更有传言,太子的私产皆在赵家手中,岂不让人虎视眈眈?
但有心人自是将话藏在心里,赵晋之一家的命运却不怎样了。眼下灾情四起,山匪愈多,皇帝陛下虽不怎么理会朝政,却也不能容忍这人祸四起,早派了人去剿除。京中竟有人与山匪勾结,实在是将天都捅了一角。皇帝震怒,赵晋之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
赵春来听着族人的回报,拈着长须眸色深沉。
“幸好咱们晚了一步,不然……”那族人心有余悸。
赵春来摇摇头:“赵晋之那是自作聪明,白落得这番田地。只是赵香枝那,咱们没法再轻举妄动了。”
他的打算原与赵晋之差不离,只他向瑞王谋士说了后,对方却不置可否,只对他说静待。他虽心焦,却也沉得住气。也幸得他沉下心来,否则,就算不是和赵晋之这般下场,怕也不会好到哪去。
赵香枝,这丫头何时变得如此狡诈?
怀清正站在那丛含笑花前。含笑花期不长,如今只余青绿的枝叶,叫日头晒得都蔫了。
“国师好兴致。”
怀清回过头,看见瑞王卫璋站在身后,眉目清朗,身边跟着个宫装丽人,正是从芳公主。
见怀清回头,从芳娇滴滴地唤了一声“国师”。
怀清神色不变,躬身行了个稽礼:“殿下,公主。”
便引着众人往楼中走。
叶瑜从楼内走了出来,刚唤了声师傅,就叫个面目丑陋的老头截住了:“小瑜儿,这么多日都不来看老头子,是不是嫌弃老头子了?”
叶瑜一脸无奈:“翁老,师傅说我心野,正拘着我静心呢。”
那老头两眼一瞪:“野个屁,小孩家家的,玩闹才是正事。快随老头子我去。”
瑞王卫璋在旁笑道:“翁老,在宫中还是讲究些好。”
老头嘴一撇:“无趣。”又冲怀清道,“你徒弟我带走了。”也不等他回话,拉了叶瑜就走。
瑞王含笑看了怀清一眼,见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便道:“国师,翁老实在喜欢瑜儿得紧,国师勿怪。”
怀清淡淡道:“翁老是个奇人,瑜儿能同他学些本事,小道也是开心的。”
翁老名翁同越,是瑞王府中幕僚。他相貌奇丑,却非天生,而是遇了匪徒,被砍了面目,所幸为人所救,捡了一条性命。但他满腹经纶,却从此无了用处。他心有不甘,便投了瑞王,做了府中幕僚。也因他这相貌,性情便古怪了些,对着任何人都是冷嘲热讽,连瑞王及怀清都没少被他嘲过,却独独对叶瑜另眼相待。
从芳心中厌恶这老头,此刻见他离开,更是欢喜不已,不由娇声道:“三哥,国师,这天太热了,咱们还是莫站在这里了。”
朝颜端了茶上来,从芳坐在瑞王身边,故作好奇地问东问西。怀清素来清冷,只偶尔答一两句。最后还是卫璋有些不耐烦,遂道:“从芳,我与国师有事相商,你且先行。”
从芳撅了嘴,满心不快,待要撒娇,又听卫璋道:“听话。”声音虽温和,但瞧来的眼神却极是冷淡。她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这个哥哥从来都不是好相与的,只好应声离开了。
摘星楼内便只留下卫璋及怀清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