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融为一体的美感,而是巧妙的稍加利用改造,称得上一个树尽其用。这个整齐利落但是并不古板的屋子,真的像极了那个女孩儿。
伊法看着她悬挂在墙壁上的那柄弓,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握着那柄弓还顺不顺手。
他估摸着,莎琦多半是还没有认出自己。也罢,毕竟也是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更何况自己那时候对于她来说只是个邻国的闹别扭的小王子,并没有什么值得好好记住的地方。
可是伊法却一直在心里记得着她,记得他们初次相遇的种种情形。他记得莎琦半蹲下来,麋鹿一般的眼睛笑着,弯弯的,“小殿下,你能带姐姐看看这片宫殿吗。这里真的好大,我都迷路了。”然后她牵住了自己的手,手心干燥而温暖。
伊法一直记得这双手的触觉,母亲的手也是这样的。似乎有着治愈伤痕的魔力。所以小伊法在这样的错觉里,连平日里总是挂在脸上的笑容都忘了,板着脸说,“抱抱我。”那时候的莎琦笑的更开心了,张开双臂把他搂紧了一个扎实的怀抱。伊法记住了那股特别的味道——这是生在海底的他从未嗅到过的,很多年后他去了特拉王国的土地上,才知道原来那是森林草木的气味。
再然后呢,再然后他记得的,自己被一个人紧紧地锢在怀里,有锋利的匕首抵着脖颈。而莎琦浑身沾着血,站在远处对着自己,或是自己身后的人拉开了弓箭。那把弓箭干干净净——血ye顺着弓箭的纹路下滑,滴在了那些横陈的宫人的尸体上。
这之后的很多很多年,伊法都在自责着自己的无用。如果在那时候能够足够强大就好了,如果那时候能够做一点什么就好了,就不用看到自己的小叔叔像一条狗一样跪在那个人面前舔着鞋尖,就不用看着莎琦颤抖着手剜去了小叔叔的眼睛,失魂落魄丢掉弓箭尖叫,就可以在那个时候亲手送身后那个弯腰大笑的恶魔走上黄泉路。
自责、怨恨、对母亲和莎琦的怀念,支撑着伊法度过无数不眠的长夜,也支撑着他近乎于自虐的学习灵术。王国里的朝臣都夸奖小王子聪敏努力而懂事。能力极强,待人接物也温润得体。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怕辛苦,不怕孤独,不怕宫内错综复杂的权力斗争和人心薄凉,甚至连死亡都不怕。他只怕自己终于熬到了足够强大的一天时,却已经遍寻不得那人的影子。
国王死后,伊法的兄弟姐妹为了夺权也付出了最大限度的毫无良心可言的努力。他们担忧年纪最小但已然灵力超群的伊法会对自己产生威胁,于是在某一个深夜将他丢进了奥西弩的禁域。
多少次他都以为自己可以坦然的面对死亡,可是当死亡真实来临的时候,他却又害怕了。他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那双眼睛,再也不能触碰到干燥而温暖的手掌。伊法不愿意回想起来那段日子。除了幽深无尽的恐惧,只有记忆里那个女孩是他唯一的光。他死死握着那束光,离开了被血ye彻底晕染成红色的禁域,重新回到了奥西弩的宫殿。
他回到奥西弩的时候,禁域里所有的凶猛鱼类都已为他所使。伊法身上血迹斑斑,手里拿着虎鲸齿削成的长剑,闯进了宫内言笑晏晏的新王登基晚宴。
人们都说,别看小殿下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总是带着一张笑脸,竟然是一个笑面虎,噬人骨rou都不带声响。为了谋权篡位竟然把所有的皇兄皇姐在一晚上全杀了。最后他踩踏着皇兄的尸体坐上了王位,还带着平日里的笑脸,只叫人觉得毛骨悚然。
晚宴厅里依旧灯火琉璃,禁域里来的凶猛鱼类疯狂撕咬享用着尸体,水母玲珑起舞,庆祝着王者的诞生。
我足够强大了吗。
我能够去找她了吗。
我可以保护好她了吗。
很久之后的某一天,将事务交托给了一位信任的朝臣,伊法转身便消失在六芒星的水阵之中。
可是当伊法站在了特拉王国荒芜的国土上,才知道了王国里那一场与死灵师的内战,三位魔导师销声匿迹。他将寻仇的人早已身死魂消,他要守护的人也同样遍寻不得。伊法心中觉得可笑,却莫名其妙的想着,哪里能看到萤火虫呢。
中途如何辗转姑且不提,无论如何,兜兜转转,至少现在自己总算找到她了。如果她愿意做一个普通人,自己就可以陪她演下去。如果她还没有认出自己,伊法想,那就慢慢等下去吧,等她想起来的那一天。
伊法顺着旋转的石梯一层层走进了地下室。地窖的门掩着,泄出一丝萤火草的微光。伊法轻轻推开了门,看见眼前的女孩跪坐在地上,瘦小的背影看着有些无助——像极了那时候崩溃嚎叫的样子。他忽然很想伸出手把她搂进怀里,就像那年她对他做的那样。伊法握在门边上的手指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而他自己却浑然不觉。不受控制的,他拖着艰难的步伐朝莎琦走去,他忽然很想把自己的心声全部倾诉给她听,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捧在她的面前——只要她想要,只要她不嫌弃。可是当莎琦回过头时,他却如梦方醒的退缩了。
再等等吧,不着急。反正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
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