鬟轻轻嗯了声,表示知晓,便进了院子,转身又关上院门。
房门前那把铜锁依旧牢牢的挂在屋门上,那丫鬟也不用钥匙,看着柔柔弱弱,竟是伸手一捏一扭便打了开,而这不同以往的开锁声,也叫屋内的季妘听了个清楚。
“宝笙!”
季妘惊诧,那进来的丫鬟可不就是昨夜才来过的宝笙么!
原以为宝笙说的离开,怎么也是该好好绸缪几日,再不济离开时也当是晚上夜深人静之时,现在青天白日的,太堂而皇之了些,让她有些不适应。
其实,眼瞧着这别庄依水而建,别有一番诗情画意,但同时也有了一个极大的疏漏,那就是护卫们暗中巡视,独独不会在水边设防。宝笙便是屡屡从莲花池中泅水而来,仗着轻功好,翻过高墙,进得内里,里边的守卫可比外边要松上许多,更是方便了宝笙行事。
定安南城门惯来是寅时正打开,于是宝笙今晨早早儿出了城门,直奔这处别庄而来。
天色还有些蒙蒙亮,宝笙照着往常的法子进得庄内,摸到了那往日照料季妘起居的妇人房中,敲晕了那妇人,且喂了些迷药,转而又瞧见其房中有年轻女子的服饰钗环,料想是其女儿,便换了个身份过来。
然而,此间种种,现在不好细说,宝笙赶紧脱下了身上衣衫配饰,递给季妘,“小姐快些换上,那妇人晕在自己房中,一时半会儿醒之不来,只恐被人发现。小姐穿了这身儿衣裳,右行抄手游廊,过月亮门、凉亭,有一条甬路,尽头就是西角门,出去后二里地外自有人接应小姐。”
“那你怎么办?”季妘瞧宝笙言行举止俱是十分利索,神情里不由添了些紧张。
“小姐忘了宝笙这些日子是如何来去自如的么?”宝笙说这话时,稚嫩的脸上不免有了两分自傲。
季妘点了点头,知晓自己在这儿才是宝笙最大的累赘,只有照着宝笙说的做,才是帮她,便不再废话,紧着换上了宝笙递过来的衣裙钗环。
右行抄手游廊,过得一月亮门,季妘记着宝笙说的路,抬头瞧见不远处的凉亭,一旁就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甬路,她沿着甬路而行,尽头果然是一扇角门,只角门边守了两个老婆子,正嗑瓜子聊天。
“我瞧后院儿那位就要不行啦!”角门左侧的老婆子神神秘秘的道。
“你怎么知道?”另一个老婆子纳罕,“你和我整日守着这门,哪里来的消息?”
“你也不瞧瞧我是谁?四殿下这金屋藏娇,藏得侧妃娘娘都过来了一趟,你说,那做外室的还有有活路?”
原来,除了那些个知情人,别庄上的丫鬟奴才俱是以为季妘是四皇子养在此处的外室。
这当面儿听着旁人说着自己的闲话,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季妘敛衽垂首走到角门前,十分规矩。
“你这是去哪儿?”守门的婆子见了季妘过来,自然要问。
“侧妃娘娘来了之后,姑娘不乐意进食,嬷嬷方才差了奴婢去京里给买些姑娘爱吃的点心来。”季妘低着头,声音里含了两分委屈。
“庄子里不是有厨子么?那姑娘要吃什么,使了大厨房的做不就是了?”说话的是角门左侧的老婆子,她早就断定了后院儿那位争不过正经入了宗牒的侧妃娘娘,岂会给这个面子。
“行啦行啦!老姐姐。”另一个老婆子出言劝,她看了眼季妘,附耳过去悄悄说道,“肯定是那位气性大,争不过侧妃娘娘,拿下人撒气呢!让小丫鬟只身跑去京里,路不长,可用走的也累死个人,你这儿拦着,回头这小丫鬟买不着东西,拿你我撒气,如何是好?”
这老婆子自以为聪明,知道了真相,倒帮季妘圆了为何出门不先备好马车的事儿,也是好在此处是别庄,没有个正经主子,不用拿对牌出入。
角门左侧那老婆子听了这话,觉得有理,不想引火烧身,便放了季妘出去,却不知这么一放,才是一件滔天祸事。
季妘出了那庄子,陡然有些恍惚,只压下心头万般情绪,似慢实快的往远处走去,待有了一定距离之后,才敢回头望了一望。
但愿宝笙安好无虞。
行至二里地左右,这前前后后的折腾,也是快到了晌午,而宝笙口中接应的人没看见,季妘倒是瞧见了不远处有个茶寮。
日头高了,走了这些时候,季妘也是口干舌燥,摸了摸头上的粗制发钗,拔了下来,换一碗茶水喝也是使得。
“小姐姐这是从哪儿来啊?”茶寮忙活的是一个老汉和一个与季妘一般大的少年,说话的是那少年。
少年来到季妘跟前儿,扯下肩头搭着的布巾就开始擦桌子,放上大碗,细长的茶壶被他高高举起,微微倾斜,细细的茶水顺着茶壶嘴就流进了碗里。
这一手,倒是做行脚商生意的茶寮小二作派。
只可惜……
季妘不动那茶水,把手里捏着的发钗递给那少年,“身无余钱,用这个做抵,可够?”
粗制的大碗茶,一文钱喝上两大碗都嫌贵,一根发钗做抵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