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客官,近来京里戒严,到处在抓刺客呢!姑娘这……”掌柜的斟酌着用词,倒不是怀疑这两位,只是谨慎些总归是好的,免得到时出了差错受了牵连。
那女子并未多言,揭了帷帽,一张脸色蜡黄还带着些许斑点的脸在掌柜的面前一晃,复又迅速的带了回去。
原是陋颜,掌柜的恍然大悟,面上却不显轻视鄙夷,叫了小二迎了两位客官。
金玉满堂二楼一雅间之内,正有一年轻公子等候在内,他时而面露思索、神情焦急,时而起身四处走动,显得坐立不安。
听到门开声音,这年轻公子霍然转身,诸多情绪刹那间内敛于胸,长身玉立,此时年轻公子的面目叫门外男女瞧了个清楚,正是王长珩。
“你下去吧!”王长珩面无表情的对那引路的店小二道,“有需要的时候自会吩咐于你。”
雅间内早已摆上了一桌子吃食,只是早已凉透了,三人各自落了座儿,静默半晌,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御书房内,传闻极为震怒的当今圣上正站在案桌之前,一旁是伺候了他几十年的高德高公公,并无旁人。
高德将拂尘别在腰间,拿着一锭上品青墨细细的研磨起来,一边看了看文景帝写的大字儿,脸上堆了笑,“老奴瞧着皇上的字儿是写得越发恢弘大气了。”
铺陈在桌案上的御用青纸用了镇纸压着,上书一字“梁”,文景帝虽已步入垂暮之年,但身子骨极好,Jing神头也足,称得上是老当益壮。
“朕也练了这么些年。”文景帝搁下笔,负手瞧着“梁”之一字,“十九怎么样了?”
这称呼的是梁王萧焕风,乃先帝昭成第十九子。
“老奴今儿才使了人去问。”高德见文景帝搁了笔,往窗边炕上坐了,忙躬身过去回话儿,
“徐院首言道梁王身上刀伤可愈,棘手的是其所中之毒。”
文景帝端了杯茶,闻言顿了顿,用茶盖子拂了拂上头飘着的茶叶,啜饮一口,罢了才问,“太医院没有法子?”
文景帝这话是问,却好似有些笃定的意思,高德将头埋低了几分,“太医院的御医们并不知晓是何毒,正日夜研制解药。”
“这也是命。”文景帝意味不明的道了句,嘴角竟含了一丝笑意,又吩咐了高德一句,“去,把太子的利民之策拿来给朕。”
高德应下,转身去了,没得几步,倒是隐约听见文景帝低声说着什么如此去了倒也清净之类。这般情形,高德惯来当自己没了耳朵,什么也没听见。
舒敬轩那位到底熬得过这一劫否,当真就是命了。
可就是命,明面儿上的功夫谁都得做。后宫各大小妃嫔也趁此向文景帝献殷勤,纷纷劝着皇上切勿伤怀,说得好似梁王一定就是个丧命的结局一样。
天下谁人不知梁王性命堪忧,当今圣上手足情深,为其罢了一次早朝不说,而后听闻太医院徐院首传来梁王伤重的消息,又是把自己锁在了御书房,不论哪个臣子或妃嫔去求见圣颜一应都被挡了回来,可见是忧虑得紧了。
“皇上那边如何了?”陈皇后今儿早早派了心腹宫女去御书房送了些她亲手熬制的羹汤,这会子回得凤翔宫,陈皇后便召了她回话。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只让了高公公伴驾,余下的娘娘们无一入得御书房内。”
“也是了。”陈皇后多少有些明白了,梁王在当今心头的地位果真是旁人不能与之相较的,“本宫叫你送去的羹汤,皇上可是取了?旁的还有什么,一并说了。”
“高公公自奴婢手里提了羹汤给皇上,还让奴婢给娘娘带了话儿,让娘娘安心,余下的只有甘泉宫的惠妃娘娘送了东西进去,别的都被高公公挡了回去。”
陈皇后听到此既喜且忧,喜的是皇上对她这个皇后一如既往的看重,忧的是沈惠妃果真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女人,而最最让人心头不安的是这个沈惠妃的膝下可是有个七皇子在的。
“嬷嬷怎么看?”陈皇后摒退了左右,只留了一老嬷嬷,这老嬷嬷从她进宫来一直帮衬着她,陈皇后许多事都要听听她是如何作想的,就数月前季妘进宫那一番庶子承之的话,也是这老嬷嬷说与陈皇后听的。
这老嬷嬷没有名字,但宫人们都叫她王嬷嬷。
王嬷嬷头发都白了Jing神却是矍铄,她言谈举止对陈皇后极为恭敬,却又好似透过这位端敏陈后看着另一个人。
“皇后娘娘,后宫从来没有平静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必然稳固的盟友,老奴的话,娘娘该是好好儿想想。”
好好儿想想?她苦心栽培向氏,如今却只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八字,便要自断一臂么?何况皇四子已然成年,太子之位亦是稳固 ,这叫她如何取舍?
“嬷嬷,让本宫再想想,再想想。”陈皇后捏了捏眉心,坐在高位之上,道。
王嬷嬷噤声不语,空旷的大殿安静极了。
甄远邺今儿一早就带了个青衣丫鬟出门,直至晌过傍晚方归,回了季府,他一路往竹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