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咱们都是明白人,是亲姐妹,互相猜测、算计,何必呢?咱们是政见不合,又不是苦大仇深。平心而论,荆词很佩服长姐的智谋,如若我们俩能联手,或许真能振兴家族也说不定。”
“府中早已分为你我两派,咱们亦各自择主,等不到联手之时了。”
“非也,”荆词目光炯炯,看着神色淡然的杨寿雁,“太子现在的实力虽然还远远无法和太平公主抗衡,但儿子终究是儿子,妹妹到底是妹妹,往长远看,太子未必不能登基。”
“即便如此,但我已站在太平公主的阵营,已无回头路。如你所说,赌一把,未必输。”杨寿雁对此颇有信心。
“你我一家,说到底,我们都是为了杨家好,既然如此,力气就该往同一个方向使……”
“得了,你不必多说。”杨寿雁已然没了耐心。
“长姐请听我把话说完。”
荆词左右望了望屋内的众丫鬟,最终凑上前,贴在杨寿雁耳边,将她的最终目的缓缓吐露出来。
好一会儿,荆词说完,理了理自己的襦裙,轻笑道:“请长姐好好考虑。”
尔后,她福身告辞。
留身后的杨寿雁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踏出屋子。
杨寿雁缓缓垂眸,她这个主意……想得真妙,明面里支持太平公主,实则暗地里转向太子,太平赢了,她站太平,太子赢了,她便站太子。
四娘如此一心为她铺路,就那么想她投靠太子?
一抹若有所思的笑终于在杨寿雁的嘴角露出……
荆词再了解杨寿雁不过,她早就看清了,她乃墙头草本质,谁的胜算大,她可随时倾向谁。荆词做此举,也是出于私心,她并非真心为杨寿雁,仅仅是想解除这个后顾之忧。
太子纳杨家女一事,发出动机的是太子,最大的帮凶却是杨寿雁,经过此事,荆词终于被狠狠地敲打了一下,她有些怕了,怕杨寿雁会误她终身、误她大事。
如若入东宫的是她,她简直不敢想象余生该如何度过。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东宫。
被太子高调迎入东宫的杨良媛住在东宫最好的院子,她院里的宫女亦是太子妃亲手挑选的手脚麻利之人。
杨薇娍虽过着长安女子皆求之不得的锦衣玉食日子,但心底终究不好过。
后院女子们平日除了吃喝拉撒,便是东家长西家短。
尤其是每日去太子妃院里请安之时,是东宫最热闹的时候。
太子妃于上座,下边坐了妾室刘娘、赵娘、钱之语,以及杨薇娍,她们的位份皆是良媛,位份仅次于太子妃的良娣董知已经有好些日没来请安了。
“近来赵娘的气色好了不少,想必是进了不少补品吧?”太子妃笑道。
“妾身每日既要伺候太子,又要兼顾谦儿,太子体恤妾身,遂赏赐了大量的燕窝,妾身按照太子的叮嘱,每日进补,故而滋润不少。”赵娘笑着,眉飞色舞地道。
太子妃点点头,“赵娘辛苦了,是得多多注意身子,好伺候太子与照顾谦小郎君。”
赵娘捋了捋发丝,笑容意味深长,“哎呀,本来以为有新人进宫,妾身就能轻松些,结果叫妾身白高兴一场。”
言外之意,指的是进东宫半月的杨薇娍,仍不受太子待见。
“赵姐姐这么说不妥吧,伺候太子是咱们的分内事,赵姐姐却想轻松些,这是何意啊?”钱之语露出一丝笑。
赵娘眉头一扬,“你——”她盯着钱之语,冷笑一声,“我是想轻松却轻松不了,你就不同了,日日轻松,日子过得怪乏味的吧?”
钱之语垂眸端茶杯饮茶,不理会她。
素来待钱之语极好的太子突然冷落她,已有一段时日了。无论钱之语如何亲近讨好,都不得他的理睬,个中缘由据说和那杨四娘有关。
将一口茶喝了许久的太子妃终于放下茶杯,“咱们如今共处东宫,心力得往一处使,把力气都该用在伺候太子之上。所谓家和万事兴,只有咱们团结一致,太子在前朝才能得心应手。”
“妾身谨遵太子妃教诲——”
尔后,众人纷纷告退。
…………
路途中。
走在后面的钱之语快步追上前面的杨薇娍,“杨三娘等等我。”
杨薇娍转身见着来人,淡笑着福了福身,“钱小娘子。”
“咱们如今都是太子的人,这么叫怪奇怪的。”
杨薇娍点头,“也是,那咱们就直呼名字吧。”
“好,薇娍,我是想提醒你,那赵娘飞扬跋扈、心肠歹毒,你万万要小心。”钱之语贴在她身旁轻声细语。
“多谢提醒,不过我想如今我对她没有丝毫威胁,她应该不会对我下手。”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里不比以前在自家府里,一切小心为上。再说,咱们现在都是不受太子待见之人,赵娘心胸狭窄,说不定想趁此机会除去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