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五年后开坛共饮。”
慕泽把玩着手中酒杯,沉思了半晌,沉沉开口:“听起来很不错。”
“故事并未结束。”卿姒顿了一下,似在回忆往事,“就在五年期满的前一个月,男子以三年无所出为由,给了女子一纸休书。”
慕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并未说话,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卿姒。
“女子觉得男子违背了誓言,一怒之下从树下挖出酒坛,当场摔碎。可就在女子回到娘家的当夜,便忍不住从榻上爬起来,重新酿了一坛酒,埋于树下,她在等男子回来找她。”
“后来呢?”
“她这一等便是二十年,终身未再嫁。在她弥留之际,托我挖出酒坛,送去给男子。我到了男子家中才知晓,他早在二十年前休妻后的第十一天便死于肺痨。”
卿姒说完,两人都静默许久。
慕泽再开口时,嗓音有些沙哑:“若不是早知药石枉然,他又怎会舍得抛下他的妻子独自一人,这世间,最遗憾不过错过一词。”
不知是否是自己眼花,卿姒竟从慕泽眸中看到几丝浓重到化不开的伤感,难道,他亦有什么伤心事?也不可能啊,他堂堂上古尊神,岂会放任自己错过任何珍视之人?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即便贵为上神之尊,这世间亦有太多无法把控之事,无法挽留之人。
她不置可否,顿了片刻,道:“我喜爱喝酒,更多的是喜爱听酒背后的故事。在我看来,酿酒的材料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酿酒时的那份心意。仙界的酒,皆是无欲无求,喝起来太过冰凉。”
“说得有道理。”慕泽似乎又回到了原先那副清冷卓绝的模样,面目沉静,无甚悲喜。
一时间,二人皆未再说话,独自喝着杯中的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卿姒一会儿抬头望着菩提树叶发呆,一会儿又望着脚下的青石地板神游,思绪飘来飘去,皆是不离爱而不得的汤面。
半晌,慕泽终于回过神来,突然问道:“你这么晚出来有何事?”
跟着慕泽去厨房的路上,卿姒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为何我出来这么久,一个仙娥也未见着?”
“她们亥时过后便可休憩,没有特殊事情一般不会出门。”
“哦。”卿姒拉长嗓音应了一声,又问,“为什么?”
慕泽顿了一下:“我喜欢清静,晚上不喜被人打扰。”
闻言,卿姒挑了挑眉。看来,这慕泽上神喜欢深更半夜月黑风高之时一个人坐在外面喝酒吹风啊!这酒喝着喝着自然会忆起一些令人悲伤的往事,这种时候,正是一个人消化的好时机,还是无人打扰的好。
想着,卿姒体贴道:“那我从明日起,亥时过后也尽量不出门。”
慕泽悄无声息地勾了勾嘴角:“你不用。”
“啊,为何?”卿姒讶然。
慕泽推开厨房的门,领着卿姒走进去,才道:“亥时过后正是修习某些法术的好时机。”
如此一来,启不是会打扰到上神追忆往昔?没想到,上神竟如此舍己为人、甘于奉献,不愧为天界众神学习的楷模,卿姒默默增添了一分对上神的崇敬。
“你想吃什么?”慕泽望着发呆的卿姒问道。
“啊?哦,汤面。”卿姒后知后觉。
“你自己会做?”
玉京山的厨房里有位十分能干的小仙子,上至饕餮盛宴,下至家常小菜,无一不会,无一不Jing。凭此项出神入化的技艺俘获了众多师兄弟的芳心,稳坐“玉京山第二美”这把交椅,虽然玉京山上的女性生物数量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不过,虽有众多爱慕者,小仙子好像只对五师兄落九央情有独钟。卿姒和沧笛二人便每每打着落九央的旗号,骗着小仙子替他们做了无数顿宵夜。有这样一位人物在,卿姒哪可能沾染过油烟,顶多就是在边上看过一两次流程。
“应该……会吧?”此话一出,卿姒自己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慕泽低低地笑了一声,轻咳一声道:“太晚了吃面食不消化,我做个糖蒸酥酪给你吧?”
卿姒简直受宠若惊,还不忘再感叹一遍上神果真是楷模,有这样一位上神在,如何能不保天界太平?
慕泽在一旁的水盆中净了手,来到卿姒面前,微抬双手:“帮我挽一下袖子,我手是shi的。”
卿姒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替他将宽大的袖子挽上去一小节,布料丝滑,其上纹着Jing致的青竹,不经意触到衣下的小臂皮肤,亦如上好的羊脂玉,细腻光滑,带着几丝冰凉。
添柴,加火,烧水,洗锅,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竟还难得的优雅。
卿姒端了根小板凳,坐在角落里,双手撑着下巴,注视着不远处挺拔修长的身影。
慕泽先将一碗鲜nai倒入锅中,待煮沸后再加入少许冰糖和蜂蜜,过滤后盛起,施法使其冷却后沿着碗沿倒入酒酿汁,并加以搅拌,隔水蒸熟。他做的极为认真,神情专注,眉目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