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和朋友,几乎就没有经历过什么生离死别的戏码。谁能料到在找到自己命定的爱人后,会遭受这样的劫难。
任何争吵、猜疑、分离、决裂,在遭遇不幸的生命面前都显得那么不堪一击。人这一辈子活着是为了什么,没有了一个健康的身体还能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彼此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则互相折磨?为了一个看不见的未来把脚下的路踩得泥泞不堪?
想起之前和杜为礼相识相知相恋,到后来互相猜疑心灰意冷,都像是这几天Jing神恍惚半梦本醒时做的白日梦一般,不真实到他都记忆不起细节,只有现在,怀抱里这具像破碎的娃娃一般的躯体才是真实的。
什么才是真爱?邓思承之前一直都不懂,甚至在有一段时间还质疑过自己对杜为礼的感情,但当他真的遭遇到危险的时候,看着他受伤手术,得知他从大脑上取下两块头骨时,自己的大脑也被洞穿一般的心疼感才是真实的,一锤定了他终生的感情。
宋家瑜也自杀过,也生命垂危过,可对宋家瑜的心疼完全是出于同情和愧疚,是希望她能平安康复的心情。而杜为礼出事,是恨不得自己去代替他,甚至在他危急的时候宁愿也和他一起去了的心情,才是真正的爱情。
杜为礼睡了一天多,现在清醒地很,痛感又源源不断地刺激他。他不能挪动脑袋,只能微微侧头靠近邓思承怀里。邓思承揽着他,终于还是闭上眼睡了一会。
接下来几天恢复的过程对于两人来说简直比度过手术期还艰难,治疗进程不是特别顺利。杜为礼痛得受不了,整日整夜睡不着觉,心情狂躁地无法控制,有时候甚至还会动手打护士打邓思承,就算睡着了也会胡言乱语,有一次半夜惊醒从床上跌下来,脑中又开始出血。
杜为礼年轻,坐不住,每天一动不动地躺着,根本熬不住枯燥的治疗过程,术后的Jing神症状显得更严重一点,用药强度也愈发厉害,整个人瘦得厉害,Jing神恍惚食欲不振,像是行尸走rou一般,暴躁起来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两个礼拜过去才渐渐有了一点安稳的苗头。
邓思承这段时间累得够呛,上班不能落下,一有空就跑医院,和当初去看宋家瑜不一样,这回躺的是自己的爱人,照顾起来必须无微不至,还要忍受心里煎熬,整个人也迅速消瘦下来。
柳成栏听说了这事,有时也会过来帮忙。但是杜为礼不怎么待见他,本来就话少,看见他连眼睛都不愿意抬了。柳成栏看他现在这副样子,实在可怜,便也没心思和他闹。
天气渐渐凉快起来,杜为礼躺在床上也没有之前那么烦躁了,脑袋还是会痛,但已经不至于睡不着。
九月的最后一天,病房里来了一个让两人都意想不到的客人。
陈宴提着水果篮子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邓思承正把苹果切成碎丁喂给杜为礼,看到来人手一顿几颗水果丁掉在了杜为礼胸口。
房间里顿时十分尴尬,杜为礼张张嘴,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来了……”
陈宴放下东西,也没好意思走太近:“打听好久才问到你在哪,就来看看你,听说伤的很严重。”
因为怕辐射,手术以后杜为礼就没有再用过手机电脑。邓思承站起来,给陈宴搬了把椅子让他坐,陈宴连忙摆手说自己马上就走。
杜为礼看看邓思承,虽然拼帆的事他一直没问,但也根本瞒不过去,于是就说:“谢谢……我挺好的。那10万……我大概要晚点才能还你了。”
邓思承猛然抬头看向陈宴,弄得陈宴手足无措,只能飞快地说:“不用了,我现在也不缺钱,我过来就是跟你说别担心钱的事,养好身体要紧。”
杜为礼点点头,没话说了。
陈宴又瞎扯了几句保重身体,转身就想逃走。之前听杜为礼说他爱人很温柔,怎么自己就一点都感觉不出来,他坐在一边面色平淡地听着他们对话,那感觉真是可怕。
邓思承跟着陈宴走出来,把门一关,掏出手机说:“陈先生,给我个卡号吧,我明天就把钱给你汇过去。”
陈宴连忙说:“真的不用了,我先走了。”
邓思承拉住他说:“我不想让他欠你一辈子,把卡号给我,以后就不要来看他了。”
陈宴看着他坚决的脸,好像有点体会出这个男人的魅力,于是报了一串数字,转身离开了。
经过这件事,邓思承心想杜为礼再也不可能和陈宴有什么关系了,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
十一假期的时候,邓思承回家了一趟,在家里突然接到了宋妈妈的电话。他接起来,却发现电话那头并不是宋妈妈的声音。
“思承,最近还好吗?”宋家瑜的声音沙哑了不少,语速非常的慢。
邓思承怔住了,好像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去看宋家瑜了,也不知道她竟然恢复得这么好了。
“我……最近有点忙,你呢?身体怎么样了?”
“还不错,妈说等冬天的时候说不定可以回家了。”
“那太好了。”邓思承终于露出了这几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