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兴致来打量她们所处的新房。
四白到底的墙壁,屋顶上镶着蓝绿彩饰的承尘,光可鉴人的平整地面上,摆着自家陪送过来的按着新房尺寸特地打制的清一色黑漆家什……再加上红色的帷幔,蓝色的坐褥,还显得颇为空旷的卧房里,看起来说不出的大气端庄,叫人心情愉悦。
左氏放松了下来,有兴致四下打量,身旁体己的两个小丫鬟也跟着左氏端详了起来。
另一个圆圆脸唤作桃月的小丫鬟眼睛只盯在地面上,挪了挪脚尖,就好奇了起来:“nainai,这地面是甚的砖头铺就的?我瞧着好像是镜砖,可又同咱们在府里头大房见过的镜砖不一样,竟然一条缝隙都找不到,难不成是整块的镜砖?”
她虽不知道镜砖的价值几何,但她知道,府里头,也只有大房的正房才用的起这样的镜砖,可在秦家,就连她们住的耳房里都是这样恨不得能映出人影儿的整块的镜砖……岂不是很贵?
左氏细细打量过布置的格外用心的卧房后,不免在心里想象起了其他几间屋子的模样来。
她早已知道她同大堂哥成亲所用的新房,正是家中的东厢房。
三厢两耳的格局,她现在所在的这间卧房,应是北间,隔壁的明间应是堂屋,南间应是书房。两间耳房,一间给了她的两个丫鬟住,另一间据说会给她当做库房使……
虽然她还知道,族里头有人言三语四的。大意就是秦家不懂事理,他们左家的姑娘下嫁过去,竟然都没有置办新居,竟然连间独门独院的小院子都不给住。
她娘是有些伤心的,不过她却浑不在意的。毕竟就算是三厢两耳的东厢房,也比她之前在家,不,应该说是在娘家时,同妹妹同住的后罩房好的太多了。
更何况,这桩事体,他已经向她解释过了,她是认同的……
思绪翻飞之际,忽的听到桃月的这样问,才想起这两个丫鬟来,就问道:“你们屋里可收拾妥当了?吃过饭了吗?”
桃月就点头,柳月听着外头陡然拔高的喜乐喧哗声,就道:“nainai放心,我们屋里桌椅床铺一应都有,已经收拾好了。也吃过晚饭了,是家里头一个名叫芽儿的姑娘给咱们送来的。四菜一汤,还有一壶清茶,一盒果品茶食,非常可口,我们吃的很好。”
想着之前郭嬷嬷的教诲,又问左氏:“nainai,您要不要先换身衣裳?”
左氏听着就点了点头,又告诉桃月:“我也不知道这地面是不是镜砖铺就的,等我请教过大爷,再知会你们。”
桃月就笑了起来。
正说着话儿,门外又有“霍霍”的脚步声响起,主仆三人不禁噤声。
柳月看了眼左氏,自去应门。
左氏的目光就落在了那红色柿蒂纹的锦缎帘子上,就见帘子微微晃动,一个梳着丫角的小脑袋探了进来,乌溜溜的大眼睛径直望过来,同她的视线在空中撞了个正着。
虽然只见过两面,说起来更已是半年不见了,可半年来三不五时的书信来往,还是让左氏第一眼就认出了拔高了半个脑袋的花椒来。
左氏眉眼弯弯,探着脑袋的花椒也咯咯笑了起来,大声唤着“大嫂”。
随后花椒的小脑袋之上,就像叠罗汉似的,很快就又有两个小脑袋相继探了进来,然后又忽的从花椒身后钻出了个三头身,三下两下挤到了花椒的跟前,还扯着门帘子探着身子往里张望:“小姨,我也要看舅娘!”
只一眼看到面前红彤彤的新娘子,三头身就瑟缩了一下,把头埋在了花椒的腰间偷眼看,不好意思了起来。
丁香揪着三头身的小辫子咯咯地笑,左氏笑着站了起来,朝他们招手:“快进来!”
花椒就嘻嘻地笑,牵了三头身进门请安,自个儿又唤了声“大嫂”,又教着三头身喊“舅娘”。
香叶、丁香也俱是眉开眼笑地跟了进来唤“大嫂”,花椒眼见左氏还往丁香身后望,就解释道:“这是大姐家的茂哥儿,大姐二姐俱都有了小宝宝,我们就先过来拜见大嫂啦!”
左氏了然地点头,还欢喜道:“那真要恭喜大姑nainai,二姑nainai了。”又很自然地揽了花椒、香叶问她们:“你们可吃席了?”
丁香却已是从身后变出一个托盘来,上头稳稳当当地摆着一小碗热腾腾的汤面:“大嫂饿不饿?这是祖母让厨房给您现擀的面条,您先吃点东西暖暖肚子。”
左氏看着丁香手里撒着青绿葱花的素面,还真的感觉到饿了,赶忙道谢,走下脚踏,递给丁香一个封红。
丁香也不客气,笑嘻嘻地接了过来,大声道谢。
又抱了花椒腰的茂哥儿就眼睁睁地看着左氏变戏法似的掏出封红来,随后又递给香叶同花椒一人一个。
茂哥儿瞪圆了眼睛看着同自己擦身而过的封红,又眼巴巴地望了望四周,虽然不认识柳月同桃月,却没有做声,只是抿了抿嘴唇,嘟囔道:“马上就轮到我了。”
只下一刻,左氏已经笑着弯腰摸了摸茂哥儿的小脑袋,递给了他两个封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