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家,方才摸到点子边际来。
再到分家析产,手里捏了大把的银子,她们妯娌闲暇时,也时常凑在一起商量着置办产业,或是给儿女置办聘礼嫁妆之类的话儿,她方才有些明白,就如许氏所说的这般,银子除了用来交际之外,或许只有派上用场,才能算真正有用的。
不过让她对俞阿婆一家脱籍一事儿,真正感到不但可行,还必须得行的,其实还是方庆的一句话。
说句实在话,在此之前,对于脱籍一事儿,不比秦连豹,还有花椒、六哥等人的激进,她一直以来其实都是持保留意见的。
毕竟她也曾在方家生活过,当年她经由俞阿婆保媒,脱籍嫁出方家的时候,别说背地里了,就连当着她的面,都有人在替她叹息的。
都觉得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一眼就能看得到底儿了。
当然,事实证明,世事变幻,不到闭眼的那一刻,没有甚的事体是能一眼看穿的。
而当时,因着介于保媒的是俞阿婆的缘故,而且那会子大总管还在世,没有人敢言三语四的说嘴些甚的。可有些话不用出口,罗氏也能猜到一二了。
自是明白她们的惋惜或是庆幸到底源自何处的。
毕竟对她们这些个打小关在方家这一亩三分地的小小天地里,等闲连门槛都出不得的小丫头们来说,外面的一切虽是新奇的,也是令人感到惧怕的。
就好比她们打小就听上一辈的姐姐们说的那样:外头的良民,日子过得可是艰难,不但有官家、地痞一重重的欺压,遭人鱼rou,还有各项赋税徭役重压下来,年年上交后也就剩不了几日的口粮了,吃不饱穿不暖那是常有的事儿……
哪像她们,虽是丫鬟,行事儿做不得主,可衣食起居甚的都不缺,天灾**还有主家遮风挡雨的庇护,可不比良民强得多,比那些个阖家只有一条裤子穿的极贫人家尊重的多。
虽说时至今日,她已经明白这话其实只对了一半,还有一半是值得商榷的。
可也正因为此,即便她也打心里希望俞阿婆一家能脱籍出来自立门户,繁衍生息。但不管俞阿婆一家是否决定脱籍,不比秦连豹的坚持,在她看来,其实都是无可厚非的事儿。
想要打破固有的观念,斩断一份稳定无忧的生活,开始另一段或许荆棘遍布的生活,别说适应了,就是从心理上接受这一切,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毕竟世仆是不同于普通的奴仆的,世仆对于主家的依赖,其实比之庄户人家对田地的依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可没有经历过的人,是难以想象这样的心情,并没有办法感同身受的。
是以她是完全能够理解俞阿婆,还有方良诸人的迟疑,以及无措的。
却没想到,不久之前,忽的有一天,方庆气喘吁吁地找到她,张口就问她:“姑母,我家是不是真的要脱籍了?”
只还不待她点头说话,方庆已是继续问道:“那这样来说,我儿子还罢了,我孙子是不是就能下场文举武举了?”
就在那一刻,看着方庆期盼的眼神,根本笑不出来的罗氏才真正了解到了秦连豹,还有花椒、六哥等人坚持的由来,前路哪怕再坎坷,也应该闯一闯……
不过,罗氏并不知道的是,据花椒所知,这次方庆与罗氏的对话,还是他自打那回在家里头一众小小子的影响下,尤其是四堂哥同五堂哥的刺激下,意气了一遭,向六哥诸人表明了心迹后,头一回重提此事儿。
在此之前,饶是方庆一贯大大咧咧惯了的,都忽的就搭上了敏感这根筋。对于相关的话题,一概警惕。起初还会挠一挠头,欲言又止,渐渐的,已是不作任何表态了。
而这些,花椒自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包括得到确切的答案后,小麦还未怎的呢,方庆就已经高兴地翻跟头了。
确实颇有些心酸的。
还有就是在此之后,直到腊月二十,到家里头学塾年假解馆的这段辰光里,别说秦连豹还有花椒了,就连文启、小麦、罗冀一众小兄弟都明显觉察到,方庆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虽然还是一样的神采奕奕,可Jing气神忽的就肯花在念书上头,而不是攒着调皮捣蛋了。
秦连豹自是好奇的,也不揣测,直接问他。
哪知方庆却是腆着脸,嘻嘻笑道:“今时不同往日了嘛,以前我哪怕学贯古今,还不是得从拨算盘珠子学起。可往后家里头脱了籍,我就得自个儿找饭吃了,自然不能再像小辰光那样惫懒的。”
自是叫秦连豹这心里头又感慨,又哭笑不得的。
而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不光方庆,还有小麦忽的更加用功了起来。
花椒最记得旧年解馆的时候,方庆家去过年时,铺盖衣裳都丢下了,是带着一大包玩意儿回的家,据说许氏看到后哭笑不得,手都痒痒了起来,恨不得狠揍他一顿才解气。可今年,方庆仍把铺盖衣裳丢下了,却是带着一大包袱的书本文房回的家。
可家中一众小小子们,却更是有过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