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伯,我们家人的平均身高都在180以上,我妈都179了呢。」他讪笑,把袖子卷到手肘处。
「你妹还好吗?我家儿子很想念她呢。」林医师伸出手探了探他的脉搏,「状况很好呢,这几年药量已经慢慢减少,说不定再过一阵子,就能停药了呢。」
「能这样最好了,不过我会想念你的,林伯伯。」他微笑,老人吸了吸鼻子,一掌打在他背上:「即使不看病,也要常回来看我啊。」
「下次带芷慧来吧,但是她可能有男朋友了。」
「啊~~我就知道,都怪我家那个动作太慢,他活该啦!」林医师一拍额头,憨厚的笑了。
这十年来,他领悟了一个真理。
不论多麽严重的伤总有痊愈的一天;不论多麽痛的回忆总有淡掉的一天。
真不知道该说人的复原能力强,还是这些记忆是这麽轻易的能被别的东西取代。
他开车离开诊所,在经过交流道的时候打了一通电话给Lou。
该清理的过去,该做了结的关系,通通都必须好好的去面对。
「这是甚麽?」Lou望着眼前这个一看就知道装满钱的信封袋,声音略显生硬。
「Lou,我们终止床伴关系吧。」雷旭文望着他,耳边萦绕着店里播放罗伯强生的『Cross Road Blues』,发现这首歌让人联想到十年前遇见Lou的时候,这个纤弱少年给他的感觉。
「我们还是朋友,以後都可以约出来见面,但是,不再上床了。」
Lou望着他,眼底没有任何喜怒哀乐,只是沉默的望着他。
「我做错甚麽了吗?」半晌,他轻声开口,「你是不是对我厌烦了?所以上次才突然跑走?」
「没有,但是……当初在一起不就讲的很清楚了吗?不论任何一方在未来甚麽时候结束这段关系,都不能……」
「黑夜,你当人心是机器啊?是一纸契约就能约束的东西吗?」Lou痛苦的打断他,眼底有ye体在流淌,「我们在一起五年了啊,你难道,从来没有一秒钟,喜欢过我吗?」
「我当然喜欢你,否则怎麽可能跟你在一起五年?」雷旭文抢过话茬。
「那你他妈的告诉我为什麽现在我们会在这里?为什麽你给我一大笔钱想打发我?为什麽突然要终止五年来的关系?为什麽说的好像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用力搥在桌上,砰地一声,坐在左边的客人吓的差点打翻桌上的咖啡。
「Lou……」望着突然流泪不止的人,他不知道该说甚麽来安慰。
「我知道,是那个白夜对不对?现在总部传的可厉害了,大家都知道黑夜跟白夜打得火热,这可是Fobia有史以来最名目张胆的杀手情侣啊。」Lou咬牙切齿,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雷旭文一点也不讶异为什麽Lou对总部的事了若指掌,虽然这人已经从杀手退役,还是有很多可以『八卦』的对象,例如Furno。
「Lou,对不起。」千言万语,最後发现这三个字是唯一能说出口,却也最脆弱的言语。
「不用道歉,是我太没用,当杀手是半调子,所以赢不过白夜,床上功夫也没有白夜好,所以留不住你。」他捂着脸,眼泪却从指缝间流进衣襟。
「……那我先走了,晚点再给你电话。」说着站起身来,却突然被死死拉住。
雷旭文望着Lou被泪水狼藉的脸,轻声开口:「还有甚麽事吗?」
「今天晚上可以陪我吗?最後一次……我保证是最後一次……求求你……」他泣不成声的垂着头恳求,雷旭文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那个讲话有点毒,却是刀子口豆腐心的Lou。
过去的他肯定会嫌恶的甩开这人,因为他讨厌纠缠不休的家伙。
但是想到站在时生面前,请求那个人留下来的那晚,他的心一定就跟此刻的Lou一样,站在悬崖边缘,明知下一步可能是万丈深渊,还是必须屏住呼吸往前走,用力祈求奇迹的降临。
「嗯。」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已经亏欠他太多。
但是今晚过後,他终於能毫无芥蒂的站在时生身边。
「凌小时,今天冤大头先生没来喔?」颖颖趴在吧台上,百般无聊的转着杯子,「人家好喜欢跟冤大头先生拌嘴喔,他不来好无聊~~」
「你真是大怪人,那麽喜欢被人家骂。」凌时生俐落的调着马丁尼,对於黑夜跟颖颖近日建立起来的『新关系』非常无语。
「啊~~凌小时你电话响了,看看是不是冤大头先生,跟他说我很无聊,叫他马上来!!」颖颖突然指着他大嚷,双眼放光。
凌时生用手把她推远,按下接听键,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跟类似人的喘息声。
「雷?」他轻唤,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耳里。
「啊……黑夜……好爽~~再深一点……」
他听过这个声音。
那是Lou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