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明显一震,原本埋藏在眼底的深切悲哀竟然一层层显露出来。他的身体有些摇晃,不断有积雪从他身后滑下谷底,深渊张开了怀抱,等待着他的降落。
水成渊在他险些落下时,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尖相触的一霎那,水成渊几乎就要缩回手——那种冰凉,像是这里的雪,寒心透骨同时也凄迷哀婉。双手相握的那一刹那,他才偏过头来水成渊,眸中的层层悲哀又一圈一圈的沉淀到眼底。
“你们是谁?”他的声音有一种很干净的感觉,像是用雪水洗过一样,悠远,疏离。
他的样子极其年轻,却又似在红尘中摸爬滚打多年,脸上濡染着沧桑,那双深邃的眸子更像是看透世事一般。水成渊凝视着他的眸子,“落雪。”水成渊脑中浮现出这个名字,嘴也不自觉的吐出这两个字,这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雪的味道。“你是落雪。”
“落雪?”陆静雅嗫嚅,眼前这平静冷淡不带一丝一毫戾气的男子竟是自己心中口中十恶不赦的魔头!
“回去吧,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他的眼睛看着远方,声音也是冷冷淡淡。
木扬径直走到落雪身后,定下脚步,理了理气息,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找夏风寒。”目光却似两簇火焰,落雪感觉背后灼热的烧着。落雪并没有转身,身体却是陡然一凛,浑身紧绷,双肩微微颤抖。他紧闭双眼,阻止往事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夏风寒,只是一个写在黄叶上的名字,早已随瑟瑟寒风而去,早已化作虚无。他以为潇潇死后,便再无能牵动他情绪的人和事,他以为他的心已像山一样坚硬稳固,而夏风寒三个字却似一阵狂飙的暴风吹去层层掩饰,露出发黄的过往。他费了好大劲儿,压制下不能自已的颤抖,调整错乱的气息,才有办法开口说话。佯装淡然回道:“他死了,早在八年以前。”也像是对自己说,好积聚回头的勇气。
“他只不过是在雪原冰原中沉睡,终究会有苏醒的一天。”木扬走到他身侧,站定在他余光所及范围之内,木扬看了看水成渊,落雪立即会意,带他往山的深处走去,水成渊还能看见雪色中他们的模样,但风中他们谈话的声音却已经很轻很淡了。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夏风寒?”
“我是……问天叟的徒弟……我来是想问你一句,八年了,你还想逃多久?”
“你也是来劝我去报仇的吗?……报仇又如何,报了仇也无法让过去的一切消弭,无法让时光倒退,也无法让她……活过来。八年都这么过了,就算是报了仇还不一样要守在这严寒中,终老一生?”他语调平淡索然,宛如一口古井,寂无波澜。
落雪的冷淡并没有挫败木扬,“即使你逃到海角天涯,躲到深山老林,依然难违天命。你若是还跟老天赌着一口气,便应当与之抗衡,重释天命。”
“天命又如何?落雪已是孑然一身,除却贱命一条,还有什么值得老天索取?”
木扬以为他所说的都是落雪的痛处,一经撩拨必然是一触即发,未料落雪仍是一脸无动于衷。木扬估计心中料想无望,心中一片灰暗,却猛然想起了指点他的黑衣人说过的一席话,急急转了话锋,“命定的□□已经开始再次转动,你、我和水成渊三个人是栓绑在一起的,想要扭转天命势必是缺一不可。你是无所谓,难道就忍心看着我们赴死?”落雪一颤,木扬大喜,继续道:“你知道吗?他跟你很像,他是水龙之子。”
他的脸色突然泛白,宛若雪原中胜雪的白花,遥望着远方的水成渊,嗟叹一声,幽幽说道:“那倒真是很像啊……不过,他要比我幸福,比我幸福多了。”
“那么,你就要看着他走上跟你一样的道路吗?”
落雪唇角勾起一丝淡若无痕的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答应帮他。”
“就凭你是夏风寒,那个心如白雪的夏风寒。”
落雪清澈的眸子里突然有了一丝丝被看穿的慌张,随即用从容淡定的笑容作掩饰,“是谁让你来找我?这是那个满口天意、注定的人做不出来的事。”
木扬苦笑,“你倒是对我师父很了解,的确不是我师父,是别人。他告诉我,你一定会帮我的。”
落雪目光倏然悠远起来,“是吗?何必特别来见我,既然是命定的,我们自会相逢。”
“与其让命运左右我们,倒不如让我们左右命运。我在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但我不想将自己的一生终结在无尽的逃避之中。只要了结了这事,我就可以重生,我还有大好的年华。”
“那么……我也不逃了,当年我躲进雪山,以为前事也如烟尘散去,没想到避世多年,那些烟尘已然凝结成云雨。我种下的因,就让我来了结吧。不过,你对他们两个说的,和你现在做的似乎对不起来,你预备怎么说,你已经成功的劝服我去报仇了?”
“这个……我自有办法。”木扬终于松了一口气,却在心中不由得暗暗埋怨落雪的古怪和难缠。
相较于魔宫的奢华,落雪的邪族平凡朴实的倒像是个普通的小村落,宁静且安详。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