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我害羞,即使这并不得体,即使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依然是忍不住的。
如若是真心地喜爱一个人,就总有忍不住的时候。王琅多少次下定决心不再搭理我,可最终连他,都尚且要忍不住。
上一回在瑞庆宫里,我们身边再没有人,王珑却是硬生生地忍住了,或者说,他根本都没有忍住,他只是觉得他应该要有所表示,可事到临头,又犹豫了起来。
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其实并不真的欢喜我。他欢喜的是王琅的妻子,是帝国的太子妃,而非和他一起长大的表妹世暖。
王珑眼神闪烁,似乎在寻思着我的言外之意,忽然间,他慢慢地向我靠了过来。靠得是这样的近,我甚至可以看到他Jing致的脸上,睫毛正像两只受了惊的蝴蝶,上上下下,扇动不休。
我动都没有动,只是很镇定地等在那里。
如果他真的有勇气亲下来,他真的想要亲下来,那一夜在瑞庆宫里,他早就亲了。
王珑虽然看着温文尔雅,骨子里其实和王琅很像,是他的东西,他会用尽所有手段,甚至是坑蒙拐骗,去抢去偷,也一定要占有,一定要得到。
会找借口,已经不是真爱。
就在我们的唇要粘合的那一瞬间,王珑忽然恼怒地哼了一声,他猛地拉回了身子,俊逸的脸上是少见的狼狈,甚至还有一丝愤怒。他恶狠狠地擦了擦嘴唇,抱怨说,“是你的胭脂太香了!”
我只好很遗憾地告诉王珑,“不要说幽居咸阳宫内,就是平时在东宫的时候,我也经常偷懒并不梳妆。”
都懒得梳妆了,胭脂什么的,当然纯属子虚乌有。
王珑脸红起来,他又强词夺理地说,“那就是你的头油味儿太大……”
往常总是我负责把别人逗笑,真的不知道被别人逗笑,感觉真的不错——难怪姑爹那么喜欢找我说话。
我勉强压下笑意,又逗王珑,“好,那我去洗个头,你等我半个时辰再亲我,要不然,你捏着鼻子——”
说到这里,真的是再也忍耐不下去,一边说一边就哈哈大笑起来。王珑脸色更黑,他怒瞪着我,又为自己争辩,“我不是不敢,我是怕——”
“怕什么?”我难得地占据了优势,自然要尽量步步紧逼。“你是怕这一吻之后,你和王琅之间就有了心结。你怕这一吻之后我认真要和你在一起,这可就不是什么小事了,闹的不好,要牵扯到表姑,牵扯到世阳……小玲珑你仔细想一想,要是你真的欢喜我,当时我赌咒发誓不嫁王琅的时候,你又为什么不乘虚而入呢?那时候木未成舟,你为什么不出手?”
这句话,终于是问得王珑无话可说,他又眨了眨眼,忽然间浩然长叹,颓然道,“小暖,你的词锋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锐利了?”
也许是因为我终于再也无所顾忌,也许是因为说开了,这事实其实一点也不痛彻心扉,也许是因为我也终于看懂了王珑的心思。
我在咸阳宫里,在我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轻轻地、欣慰地叹了一口气,我说,“不是我变得锐利了,小玲珑,是你有点走不出来了。情意与天下,你总是要选一个,这个不想选,那个不想选,只会让你两边为难,两边都不讨好。”
王珑倒抽了一口冷气,他眯起眼来,丝毫都不掩饰自己的震惊,双眼神光如电,几乎是一眨眼间就把我扫视了数十遍。他从来都是一脸的温和,就连使心眼的时候都是温和的,没想到还有这样锐利的一面。
我含笑和他对视,等着他的回应。
又过了半天,王珑忽然站起身来,他背着手来回踱步,脚步矫健硬朗,又哪有半分瘸?我不禁在心底佩服他:能私底下治好腿疾,又不露一点风声,足证他的确是有手段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王珑忽然回转身来看我,他背靠着红漆盘龙柱,双眼神光四溢,又哪里还是那个柔和低回的七王爷,俨然锋芒外露,他几乎是咄咄逼人地问我,“小暖,是我哪里露了破绽,被你握准了线索?”
我不禁又要笑起来,但考虑到眼前的气氛毕竟严肃,只好勉强装出了一张严肃的脸。
“我猜的。”我告诉他。“我觉得你是这样,没想到,你还真是这样。”
王珑此时的表情,给我千金我都不换。
他沉默了很久,似乎终于是把喉咙里塞着的那枚鸡蛋吞下去了,又长叹了一声,这才搓着脸在我身边重新坐下,颓然道,“我还以为是君太医从我的步态里看出了不对……”
又低声嘟囔了几句,声音极轻,我都没有听清楚,仿佛有刘翠的名字一闪而过。
“君太医胆子那么小,就是发现了,他也绝不敢多说什么的。”我嘲笑王珑,“做贼心虚了吧?马失前蹄了吧?栽在我苏世暖手里的感觉如何呀,七——王——爷?”
王珑转着眼珠子,又咕嘟着嘴想了想,他忽然笑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栽在六嫂手里一次,并不算冤。”
这个人又恢复了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做派,“远的不说,就是父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