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头靠在椅子背上,想起几年前高考刚结束,也是这样一个夏天的晚上,她和齐芦呆老家的阳台上看星星。齐芦问她,“你就真要一直跳舞吗?年轻的时候还行,等年纪大了跳不动怎么办?”
她很生气,马上在手机上搜到杨丽萍的照片,调出她的简历打脸,“麻烦了解一下她,谢谢。”
“可去你的吧,你以为人人都是杨丽萍?人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出名了,知道不知道出名要趁早?”齐芦很不屑,“你还是脚踏实地一点啊。”
“我怎么不脚踏实地了?我就是喜欢跳舞,要是做不了舞蹈演员,我回来当老师也可以——”
“瞎逞强,我看妈是指望不了你了。”齐芦的声音在夜空里传得很远,“这样好了,以后我养妈妈,你自己养好你自己就行了。等我哪一天积累到了足够多的钱,我给你开舞蹈教室啊——”
“好啊好啊!”
当时爸爸站在两人的后面道,“别瞎扯了,快来吃水果吧。”
言犹在耳,一切历历在目,可一场车祸让它们不复存在。
伍苇恨死了邱明俊,如果没有他,她的爸爸还在,她的家庭还在,她的梦想虽然渺小,但也在。
她抬手揉了揉胀痛的眼睛,有点恨身为女人的身份。每当大姨妈要降临的那几天,荷尔蒙作祟,整个人会特别的脆弱。平时不知道躲哪里去的多愁善感全都跑出来,争先恐后地霸占她的身体和情感,让她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伍苇坐直了,抓起水果狠狠咬了一口,泄愤一样吃完。又打开果汁,仰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打了一个饱嗝后,整个人才感觉清爽了很多。
那些泛滥的情感,就是要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打得稀碎,才不会胡思乱想。
她吃完水果,跑去吧台要了一罐啤酒,一个人慢慢喝,直到身体开始发晕,眼皮粘连在一起,才摇摇晃晃站起来,哼着小曲下楼。楼梯上却碰见了欧阳北和苏惠,两人都叼着烟,连抽烟的姿势都很像。她眉开眼笑道,“今天晚上天气可好了——”
欧阳北靠在楼梯边上,没回话。大概是因为下午搞的那场怀孕疑云的乌龙,他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苏惠拿下口中的烟,问道,“你喝酒了?”
“只有一点点。”她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现在这种感觉就刚刚好。”
“醉了?”苏惠瞥一眼欧阳北,“回去睡觉了?”
伍苇点点头,“我要回去做个好梦,你们上去聊。”
说完这个话,她和欧阳北擦肩而过。眼角余光瞥见他冷冰冰的好看侧脸,突然心生不满,抬手拔了他口中的烟。
他啧了一声要说话,她把烟放在口中吸一口,嫌弃道,“怎么还是那么苦啊,不好吃。”
苏惠闷闷地笑了一声,欧阳北隐晦地瞪她一眼。
伍苇嘟囔了一句,自顾自下楼走了,回房后一头栽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次日一早,陈晓天不亮就把所有人叫醒,只说趁着太阳没出来之前要再来一波,从这里带着各自的行李,步行出发到距离此地十公里的汽车站去坐大巴回城。她昨天已经搞得天怒人怨了,好不容易一夜休息,还来?
罗薇又说昨儿晚上玩的狼人杀,陈晓简直跟有神仙上身一样,随便做好人还是坏人都赢。玩到最后连徐总都佩服,说要和她一起躺赢,直接玩得人面无人色,不给人留面子的节奏。
伍苇估摸着她这次回去肯定要被所有的经理针对,这剑走偏锋的风格到底从哪儿来的?做为她的直属上司,还没开口说话,居然就有个女同事道,“伍副总,虽然是团建,但大家也是人嘛,这样搞法怎么说?”
矛头直接对准她来了。
她还没吃饭,胃里火烧火燎的,道,“怎么说?徐总昨天晚上怎么说的大家就怎么做吧,久了就习惯了。”
这是非常不负责任的态度,但她说完后给陈晓丢了一个眼神,看我够意思了吧?
陈晓也回了她一个赞扬,然后和罗薇一起连哄带劝,再加上挥舞着徐总的大旗,好不容易把怨气冲天的一群人弄餐厅里去了。
伍苇心情轻松地饱餐一顿,然后上楼抓了自己的小行李包,约了罗薇一起走。罗薇已经被折腾得瘦了两三斤,喘气道,“陈晓多来几次,我不用去健身房浪费钱了。话说,你为什么反而很有Jing神的样子?”
她笑一下,道,“其实我的身体里隐藏着洪荒之力,一旦开启就会变身方士,大杀四方——”
“听你瞎扯淡——”
两人有说有笑地跟在大队伍的中断,顺着公路绿化带边缘的人行道走,其实还算轻松。拖拖拉拉走了约莫一半的路程后,有几个女中层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摸在路边招了过路的黑车。罗薇二话不说,摸出手机来直接录了视频,伍苇看着她,她努嘴一笑,“以后总有用的嘛。”
“就你有心眼,不愧是八卦之王——”
“不然呢?”罗薇收好东西,“没后台没姿色,就只有走下这种歪门邪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