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云。”
顾停云冷冷道:“你是谁?”
“沈明昱。”
顾停云冷笑一声,“扰人清梦非君子所为,沈老师。”
“我实在睡不着。”沈明昱低声道。
“你睡不着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睡不着就要让我也睡不着?”顾停云压不住心头的火气。
“这个点你应该还没有睡。”
“半夜sao扰别人连一句道歉都没有,还理直气壮?”顾停云简直要被他气笑,“脸真大啊,沈老师。”
“停云,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沈明昱说道,“你原先不是这个脾气。”
顾停云低吼了一声:“我爱什么脾气就什么脾气!”
“你如果真的那么讨厌我,为什么接我的电话?”沈明昱很平静地说道,“你还记得我的号码,对吧?”
顾停云直接挂断了电话。
片刻后,同一个号码又打了进来。
他把沈明昱的号码拖入黑名单,几分钟后,又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停云,我是沈明昱。明天下午三点你有空吗?我想跟你见个面,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顾停云刚要拉黑,又一条短信进来了。
“最后见你一次,我就死心,再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我说话算话,你知道。”
“滚。”顾停云回复过去。
“明天下午三点,鼓楼广场的De Chocolate Coffee,我们以前一起去过的那家。我等你。”
跟前任见个面都要挑离学校那么远的地方,沈老师还真是思虑周全。
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然后把这个号码也一并拉黑了。
他记得很清楚,上一辈子,沈明昱就是在这个时间找到了他,跟他提了复合。当时他脑子一抽,竟然答应了。
他等的时机来了。他绝不可能主动联系沈明昱,只能等沈明昱联系他。
现在是时候做个了断。需要一个仪式来彻底告别那段附骨之疽般的旧情,开始新的感情,跟对的人相守。
半年多了。躲得过正月,躲不过十五,迟早要面对这一天。之前做的心理准备,终于要在明天派上用场。
顾停云借着台灯的光线,抬头看着床头的那幅墨梅。
沈明昱在两人相识的前两年里隔三差五送了好几幅书画给他,顾停云挑了一幅最喜欢的挂在卧室,直到两人分开后,他也没把这幅墨梅取下来。
那幅墨梅的秘密,是顾停云在某次打扫房间的时候无意发现的。其实也不能算是秘密,作画的人没有刻意去隐藏,几乎是摊开了给人看的,但顾停云偏偏慢了好几拍才注意到它。
它背后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写着一行蝇头小楷:山有木兮木有枝。
意思十分明了。
也曾两心相照,两手相牵,情意绵绵,竟似昙花一现。
顾停云叹惋,不为自己,更不为沈明昱,只为这一份不得其所的谆谆情意。
锁不是绝路,想逃出生天的自然有路可走,但有的人偏就是不愿意脱身,锁只能更加锁。
沈明昱还陷在那段过往里面,只可惜他顾停云早已在相思外了。
顾停云读本科的时候,沈明昱读研二,当助教的时候给顾停云他们班讲过课。当时大家都对这位助教印象很深,一是因为他辛辣的教学风格,二是因为他出众的好皮相。
前者对顾停云影响颇大,让他在执教之后不自觉地沿用了沈明昱当年的教学方法,如今想洗脱沈明昱的旧迹,转变教学风格,已经不是一件易事。
“明昱”二字,是取了明末一位名僧的法号。沈明昱这个人不仅名字文雅,人也长得相当文雅,甚至有不怕死的学生在背后偷偷叫他“系花”——中文系助教一枝花。至于他本人有没有听到过这个美称,那就不得而知了。
回想起他们相识的过程,顾停云只觉啼笑皆非。
他一开始很不喜欢沈明昱,因为他自负、刻薄、严厉。课后作业多,要求高,十分吝啬于给予学生夸奖。只要听到让他不满意的发言,他不管课堂上有多少人,都一定会对被点到的学生冷嘲热讽。
沈明昱第一次提问顾停云,得到回答之后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文学素养太差”。
顾停云对沈明昱这种法西斯教学方法的反抗方式是——逃课。
他屡屡逃课,屡屡被抓。沈明昱上课前必点名,所以顾停云叫朱文渝帮他代答,但万万没想到,沈明昱在点名前扫了一眼下面的人,就发现了他没到。
那天顾停云回宿舍之后,朱文渝一脸沉痛地告诉他,沈明昱让他去他办公室一趟,顺便打好腹稿,说服他自己今天的逃课是有正当理由的。
但在老师那里,逃课哪有什么正当理由?
顾停云认栽,只好垂头丧气地往沈明昱的办公室走。
办公室里只有沈明昱一个人,当时正在气定神闲地喝茶。顾停云刚叫了一声“沈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