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想,结果第二天早上十点多,他就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一会儿要带个阿姨过来,让我做好准备。
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车云干活的效率会这么高,可是看着自己光秃秃的肩膀,寒意涌起。郑丛已经上班走了,平时我在家里的时候,只穿着右腿的假肢,很少戴上仅有装饰性而没有功能的假臂,我穿着一件长袖衬衫,虽然比较厚,可是两边的空袖管还是飘飘荡荡,看着被挂在了衣帽架上的假臂,只能望尘莫及。我不可能自己把假臂戴上,所以车云让我做准备,我自己一个人能做什么准备呢?
半个小时左右,车云带着阿姨上来了。她是个将近五十岁左右的妇女,本地人,家境也不错,她自己说是因为刚刚退休,不适应闲下来的生活,又能做一手的好菜,便出来做家政。
我坐在沙发上几乎一动不动,肩膀上火辣辣的,觉得自己怪异的样子一定把她吓坏了。
可是没想到这个阿姨的性格爽朗,心直口快,并没有大惊小怪。有可能在路上的时候车云给她介绍了我的情况,所以我也放松了一些,和她随便聊了聊,让彼此再多一点的了解。
但是我突然发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平时很少出门,见到的不是郑丛就是助理这些熟人,突然看一个陌生人,她坐在茶几的对面,我们之间的距离也就一米,可是无论怎么眯眼睛,都没法看清楚阿姨的脸。
阿姨高高兴兴地在我和聊天,可是我的心却一点一点地变凉,我不怕看不清她的脸,而是怕,将来有一天,看不清郑丛的脸。
阿姨很健谈,并不知道我低沉的心情,跟我做了大致的介绍,我也没听进去多少,但还是不断地点头,表示对她的话的肯定。
“那我以后就叫你思成?”阿姨问我。
“好的。”我微笑点头。
“那你媳妇儿叫什么?”
“郑丛。”我介绍道。
“那我叫她小丛好了?”阿姨的声音中都带着笑。
“阿姨,您叫她郑丛吧,她不太习惯别人那样叫她。而且,我老婆比较怕生,以后要做什么菜,或者有什么要求,您就直接跟我说,不用去找她。待遇方便要是有什么问题,您也可以找车云。”
“行,我记住了。”阿姨笑眯眯地说。
事实证明,不管过了多久,郑丛依旧患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就连面对一个新阿姨,都要适应好长的时间。
阿姨每天买完菜才过来,然后就是做午饭,下午做家务,之后做完晚饭再下班。按理说大部分时间里郑丛和她都是碰不上的,只有周末的两天才会有相处的机会,可是过了一个月之久,阿姨和郑丛说话的时候,郑丛还是会脸红。
不过不光说郑丛,我自己也是一样,我还是不能够接受在阿姨的面前用脚吃饭,有时候家里没人,我要拿个什么东西而不方便,也非常不愿意让阿姨帮我,更没法接受任何的肢体接触,即使对我这样的人来说肢体接触的必不可少的一种帮助。
每天晚上的时候我会写好第二天的菜单给阿姨,中午郑丛不在家,只有我和车云,所以对菜并没有什么要求,随便吃吃就好,但是每天的晚饭我都让阿姨做得丰富一些,因为郑丛在单位辛苦一天了,晚上一定要好好补一补。
第一次把写好的菜单给阿姨的时候,她拿住看了半天,让我怀疑她不认识字,结果她惊讶地说:“原来你能写字啊?”
我一愣,毕竟好久没有人这么直戳戳地说我了,但是知道阿姨没有恶意,只是心直口快,便努力让自己笑一笑,谦虚地说:“能写,就是写的不好看。”
“哪里哪里,你能写成这样已经很好了,我要是你这样,一定写不出来的。”阿姨拿着纸条,跟捧着个宝贝似的,我被她的话弄得特别无奈,幸好车云王威不在。我自小拖着这样一副身体,因为历经各种折磨所以早就修炼出了一颗起了茧子的心,但是车云他们不行,明明都是个大老爷们,却面对我的事情时总有一颗易碎的玻璃心,我能一笑而过的事情,他们不行。
车云他们过来的时候,我尽量都让阿姨回避,担心阿姨随便一句话会让助理们耿耿于怀,但是阿姨比较强势,喜欢把她的想法强加给别人,和我妈有一拼。
天气越来越凉,但每半个月去一次公司的惯例还是不能破,车云和厉卫平一大早过来,帮我穿戴整齐,加上郑丛,我们四个人一起出发。谁想到这一天阿姨买完菜到我家时,正巧遇与大家相遇。
匆匆打了个招呼,厉卫平就下楼发动车子,车云和郑丛在玄关处换鞋,穿戴整齐的我才慢吞吞地向他们走去。
“思成,你等一下。”阿姨叫住我。我一回头,她正拿着一个一次性口罩冲我走来,继续道:“这种天气空气不易流通,很容易生病的,戴上这个。”
我反应已经很快了,一扭头,还没说话,便被她的手按住,强行将口罩戴在脸上。
我快被气死了,还没有人敢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这样做,但我知道阿姨全无恶意,所以倒是没有了被羞辱的感觉,只能皱皱眉头,戴着口罩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