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等会再回去吧,”喝酒前没觉得有什么,发泄完之后才觉得面对季行止有些可怕。
青司觉得有人在自己身边坐下来,柳卫不说话,她却总想开口与别人说些什么。
“你已经在院判那里听说我的计策了,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太厉害,惊讶的说不出声来了?”
“不要太感激我,毕竟,如果没有我的话,你还在她身边陪伴着。”
青司脑子有些昏沉,醇厚的烧刀子后劲十足,在身体里喧嚣的酒气,只蒸腾的她头脑混乱如粥。
她既艳羡又赞许的谓叹着。
“托我的福,你很快就可以带着她双宿双飞了,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样很好。”
“……至少,比我好……”
有手掌扶起青司的手臂,将她带向自己的怀里,青司伏在那双腿上,竟然觉得有种莫名的安心。
这种久违的安心,犹如可以让她片刻停留喘息的堤岸。
心定下来了。
这种不必再漂泊无依的感觉,让心里泛起一片酸涩的涟漪。
“柳卫……”
她泪眼朦胧的喊着他的名字,强撑着眼睛不让她的眼泪落下。
“柳卫,你说,你是怎样做到喜欢一个人喜欢这么久的?”
她声音哽咽的询问着,犹如陷入绝境,不知如何突围的败兵,总觉得怎样做都是落得兵败身死的下场。
宽厚的手掌,安抚的轻抚过她细瘦的脊背。
那珍而重之的模样似要将她身上背负的东西,一同拂去。
眼泪顺着眼角不受控制的滴落,青司覆在对方的膝上,颤抖的张着嘴,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是她很想找个人,这样安静的坐下来说一说。
而坐在她身边的柳卫,一直任劳任怨的坐着,听她将沉寂在心底的话一一吐露……
柳卫推开眼前的房门,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好家伙,他不过离开了一小会,青司不是就将所有的酒水都喝光了吧。
那可是陈年烧刀子。
柳卫迈过地上滚落的空酒坛,还未抬步绕过面前的屏风,就站在那里停下了。
小小的桌岸前,青司正伏在别人的的膝上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虽然她嘴里喊着的是“柳卫”的名字,可是柳卫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认为那个人是自己。
因为青司喝醉的情况很多,他陪她喝醉的情况也有很多,但是她大多是静默的,又或者是歇斯底里疯狂的。
但是无论如何,却从来不会像这样,将自己心底的压抑轻易诉之于口。
她活的太苦,却又将自己逼得太难……柳卫停顿了片刻,然后退出去掩上了房门。
他知道他现在的做法有些不对,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提刀过去,将他的主人抢夺过来,因为他与她再不是昔日被赐婚,受尽天下艳羡的男女。
可是莫名的,他觉得这样就很好。
毕竟不论他与季行止再如何,那里面坐着的,或许才是隐在心底最重要的人。
青司哭哭又笑笑,眼角泪滴不知沾shi了几重衣衫,可是她身后那人,却是一直一直都在安静的倾听着。
那夜,他端坐于酒气喧天而混乱的房间里,陪伴着他此生最重要的人。
从被当做别人,到语无lun次,再到沉沉睡去,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也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真怕他任何一句言语,任何一个词句,都会惊醒安心俯在自己身上这人,扰乱这片刻宁静,让他们重新变得剑拔弩张。
听上去有些可笑,他这个几经征战沙场,又在朝堂来来往往的摄政王,最怕的不是千军万马,也是尔虞我诈,他怕的……是她对他视而不见。
天上的星子从繁星密布到天色将桌上的烛火渐渐燃尽,寸寸成灰,却不及她散落在她身上的灰白发丝。
她的泪滴落在他的膝头,却又好似滚烫的火星烙印在他心头。
青司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她只记得自己昨夜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
说的什么她忘了,但是虽然她此刻头痛欲裂,但是心里却莫名的酣畅淋漓。
“醒了?”柳卫的声音从旁淡淡的传来。
“我睡了多久?”
“不多,醉死一夜,外加两三个时辰。”
“这里是哪?”虽然窗户关着,可是搂外喧哗的人声她却是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当然是酒楼上面的客房,你醉成那样,我若是将你背回去,想想行止会怎么对付我们两个吧。”
“也是……”青司捏捏眉心,她家这兄长,才是比头疼更让人头痛的存在。
房门在外被人敲响,柳卫走过去开门,高渐离端着手上的醒酒汤沉默的递了上去。
“多谢,”柳卫叹了口气,抬手接过。
后者点点头。
他想进入看看她怎么样了,可是他知道不合适,他的出现只会让事情变得越发难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