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薇薇着迷地看着夜空许久,回头看着左徒喃喃地喊了一声:“哥哥。”
她的声音不软糯,僵硬又刻板,像个生锈了的机器。
左薇薇七岁时,没人再能看得出来她小时候患有自闭症,她开始上学。
左薇薇十四岁,初三。
她开始经历青春期。也再次表现出和别人不同。
无缘无故逃课。
游乐场,公园,商场,她去所有人多的地方。
她观察形形色色的人,模仿他们说话,他们动作,或者只是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发呆。
哥哥要高考,很少陪她了。
天变冷了。
左薇薇无意中找到一个好去处。
网吧。(不是干干净净高大上的网咖,是那种黑网吧,不需要身份证,给钱就行。)
她在里面看到很多她从来没见过的人。
堕落,嘴里永远骂着脏话,不分白天黑夜抽着烟在电脑面前欲生欲死,她看到他们脚下散发着恶臭的沼泽。
那时候经常去流火的人都会遇见那个漂亮但是Jing神看着有问题的小姑娘。
异常沉默,黑亮的眼珠子盯着你。
神经质一样的感觉,竟然也没有人敢上去对她动手动脚。
时间长了就习惯了。网管偶尔还会留她常用位置。
故事发生在周五的傍晚,那天夕阳红得如血一样浸袭半个天空。
也许那是预兆。
小森在流火干了大半年,他才22,但是腿有残疾,家里人才给他找了在网吧的工作。
“哎,丫头你又来了,你的位置被人占了,旁边18号机位没人。”
“嗯。”左薇薇面无表情递上20块钱。这是流火包夜的价格。
左薇薇走到18号,位置在角落,但是抬头基本能看见整个网吧。
她拖开椅子坐上去,从书包里掏出课本,手往主机上放了放,还有余热,上个人才走。
她既不玩电脑,也不写作业,对着书本发呆。
流火周五晚上得要□□点人才会多起来。
那时候家长睡了,小孩才会偷跑出来,然后又在早上蒙蒙亮的时候溜回去。
神不知鬼不觉。
*
与此同时,相隔三百米的另一条街道一户院子里。
男孩被打得鼻青脸肿哭着进屋大喊:“爸,爸,我被人打了……”男孩哭得直哆气。
屋里跌跌撞撞出来一个壮汉,红着脸一身酒气,连神智都不太清楚:“谁,谁个小畜生敢打我王大的儿子,儿子别怕,告诉爸,爸去砍死他。”
王大从墙边摸出一把西瓜刀,他年轻时候是个惯偷,脾气差,把生了病的爹妈从家里撵出去不管死活,臭名昭著。
四十多了才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一个痴傻的女人,第二年得了一个儿子,从此嗜儿如命。
“那个狗日的在网吧,爸你一定我帮我……”男孩转眼换了一张脸,骂咧咧说着狠话。
“那狗日的在哪呢?”王大喝高了,双眼通红,在屋里大喊。
“在流火,十十,十八号机子!”男孩突然想起,喊得激动了牵扯到嘴角的伤口,疼得龇牙。
“十八,好,儿子你在这等着爸给你去报仇……”王大摸了一下儿子的头,在手心吐了一口唾沫,把西瓜刀往怀里一夹醉意冲天地出门了。
*
左徒站在流火门口扫过不远处脏乱的垃圾桶,还有一只干瘦的流浪狗夹着尾巴在里面找食吃。
百米远处拔地而起的成群高楼和眼前等待拆迁的各种棚户屋仅是一街之隔。
他冷肃着脸准备撩开网吧门上油腻腻的用来挡风的帘子。
后面撞过来一个男人,无视左徒大力推开他气势汹汹冲进网吧里。
左徒不妨被撞了一个趔趄,站稳身体才觉得脚下踩了一个东西,一低头,是个学生证。
男人已经冲进去了,左徒只看见他一个背影,跟熊一样壮硕。
左徒弯腰捡起他脚边的学生证。
XXX中学初三八班海斐,照片上沾了泥看不清楚。
倒是这个姓氏很特别,和妹妹一个学校。
左徒没嫌弃脏,弹了弹上面的灰放进口袋里,撩开厚重的帘子走进网吧。
扑面而来的各种泡面味,汗臭味,还有说不出来的类似饭菜馊掉的酸臭,感觉空气都重了一点。
左徒正眺望整个网吧,试图找到左薇薇。
他下午已经办理好手续,下个星期就不再去学校了。
比起作为他出国中用来锦上添花的高考,还是他的可爱妹妹比较重要。
心里这般想着左徒露出浅浅笑容,打算从网吧里出去就带着左薇薇吃好吃的。
“砍人啦,砍人啦!”惊慌尖叫的男声拔地而起,在安静的网吧里如惊雷落下。
埋头在电脑前面的数只头颅猛一下转向发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