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好奇,陈逸循着他们身影望去,总觉着坐轮椅那个男人有些眼熟......
她下意识快步跟上,见那三人被医生拦在病房入口,微喘着气喊了一声:“方青野?”
轮椅上的男人回过头来,愣愣地看向逐渐走近的陈逸。
看了看她身上的病号服,又看了看她的脸,觉得有点眼熟,但他真没认出来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好心医生,略为疑惑:“你叫我?”
陈逸点头,“阿婆在里面,你是来找她的么?”
方青野更加疑惑了,这人怎么知道阿婆在这,自己还是十几分钟才意外晓得的呢!
陈逸打消了他的疑虑:“那天晚上你来接彤彤,我们在卫生院见过。”
“哦!”方青野想起来了,恍然大悟:“对的对的,就是你!好心医生,哎,你怎么.....?”
陈逸无暇解释太多,“事情有点长,待会儿慢慢说,先进去看阿婆。”
方青野鸡啄米似的点头。
重症监护病房设置了专门的入口,不允许太多人同时探视。陈逸跟医生沟通后,方青野和她换衣服戴口罩进去,跟着方青野来的两名小年轻被挡在门外。
见两人讪讪地,方青野道:“要不,你俩先散了吧,我这也没啥可采访的价值了。”
但初来乍到的电视台实习生,哪里会错过采集新闻素材的机会?
洪灾中失散的祖孙辗转于医院相见,却差点天人永隔——这样的素材能写好长一篇煽情的报道了。
更何况,他俩认出陈逸了,知道她是被困的那名基层医生,且不到半个钟头前,才从同僚那儿得来消息,说跑前线的那几个同事,都没采访到她。
此时此刻,只觉得心中那股挖掘新闻的热情火焰,熊熊燃烧了起来。
误打误撞让他俩给碰上了,还真是老天爷赏饭吃,盛情难却呐!
女孩抱着记事本转向陈逸,声音甜丝丝的:“是陈逸医生吧?你好,我们是市电台「今晚八零零」栏目的实习生,方便的话,待会儿想采访一下您,不会问太多问题,就——”
她的话被陈逸打断:“不太方便,谢谢。”
没想到她拒绝得这么快,女孩怔了一瞬,飞快想好措辞,语气恭敬:“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就简单说一下,咱们拍两张照就成。”
与此同时,年轻小伙手中的相机已经对准陈逸。
聚焦的镜头里,她侧过脸来,目光直直望向镜头。
那是一道沉静中带点疲惫的清澈目光。
年轻小伙下意识摁下快门键。
陈逸微微皱眉,说:“麻烦删了吧。你们该多拍拍冒着生命危险进入灾区救援的那些救援人员,多拍拍石塔村的实际灾情,而不是我,我这里真的没什么好值得报道的。”
不再多费唇舌,她推着方青野的轮椅进了监护病房大门。
***
老人身上接着各种监测仪器线,嘴里插着一根通气导管,手背上打着点滴。
就像是平静睡着一样,她看起来很安详。
方青野轻轻握住老人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眼眶红了一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病房里很安静,只剩下监护仪里传来的“滴滴”声响,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玻璃探视窗外,陈逸静静站着,凝视着里面那幅祖孙相聚的画面,她突然想到了薛山。
如果不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把阿婆救出来,把她带离那场天灾,哪会有此刻的重逢。
剥开公序良俗的枷锁,他是一个好父亲。
也是一个好人。
***
从重症监护病房出来,陈逸把跟阿婆有关的洪灾经过说了,方青野听着,脸上忧一阵喜一阵。
听完,他一个大男人眼眶又泛红了:“那阿山呢?他和彤彤怎么样,有事情没啊?他们怎么没过来?”
陈逸有些犹豫。
方青野是彤彤的干爹,薛山的好友,种种迹象表明,薛山是很信任这位朋友的,那她可以毫无顾忌说出他去服药的事情么?
这毕竟是他的隐私。
思索片刻,陈逸说:“他去卫生院了。”
眼里闪过一丝不解,方青野随即明白过来,但又怕自己领悟的意思跟陈逸表达不一样,万一阿山是真受伤了呢?况且,阿山也不会告诉一个外人自己服美|沙酮的事吧?
他试探着问:“阿山是不是受伤了?”
看见陈逸摇头,方青野松了一口气。
不是受伤还去卫生院,那就是服药去的,没受伤就好,他也放心了。
出于同一种保护目的,两人心照不宣的跳过了这茬,陈逸问起方青野腿上的伤。
方青野低头看一眼左腿打的石膏,重重叹了口气。
那天他开着三轮车刚上吊桥,突然桥就塌了,什么都来不及想,他被卡在三轮车座上一并坠下了河。
他水性好,忍着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