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跟贺冲雨又有什么关系?
谷甘夙躺在地上,不顾满羽毛的砂砾草屑,很是不解的看看白猫远去的方向。他转过脸又看看一脸微笑的贺安,满心的不明就里。
狸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贺安是被贺府救了,所以才会心甘情愿的冲喜么?
不是那个病秧子贺冲雨……贺安就不会变成孤儿!
就算不懂Yin谋的谷甘夙在这般明显的话语下也能猜出狸奴所指的真相。
他想要问问贺安,但张口吐出的只有“咕咕”的鸣叫声。
他看着向他走来将他抱进怀中的贺安,只觉得为他心疼。
贺安是他在此世唯一的亲人,如果狸奴说的是真的……
可是自那一日后狸奴再未出现过,口不能言的谷甘夙也无法跟旁人打听清楚,只能干急上火。
妈个鸡,别等到道爷能说话那天!
如果真是贺家为了冲喜害了贺安一家——谷甘夙挺了挺胸脯,道爷定奉天尊令惩恶扬善!
不过事实上,一直到谷甘夙离开贺家都没有机会让他弄清这个事实。
又是一年桃花开。
吃吃睡睡修修炼炼的谷甘夙并不十分清楚已经过了多少年月。大抵是两三年?又或是四五年?他只能从贺安日渐宽厚起的胸膛与刚毅起的面庞得知年月的增长。
他按着狸奴的法子,又合着前世所学的经文符法,修为渐渐有所成就,只可惜还是不能口吐人言。
对于妖Jing来说,时间总是这么漫长,但这漫长当中却又有着太多的未知与等待。
这数年狸奴都不知所踪,陪着谷甘夙的只有贺安。虽然语言不通,但两人的感情已如亲人一般。
这几年中,贺家大公子的病情并没有贺安所想的那么糟糕,一开始甚至还一年好过一年。
只是今年贺冲雨的身体已然不容乐观,突然就衰败了下去。
这天夜里,贺安抱膝坐在院中,怀中是已经这几年来愈加爱睡觉了的懒鸡谷甘夙。
贺安轻轻抚摸着谷甘夙的羽毛,似在抚摸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一般。一边抚摸一边仰头看着天空,今夜碧空如洗,只有一轮明月挂在当空,无风无雨,却让贺安心神不宁。
正是深夜宁静时,贺府中竟突然乱了起来。那sao乱方向正是贺冲雨的院子。
贺安一惊站起身来,竟是把谷甘夙摔在了地上。
被摔醒了的谷甘夙睡眼惺忪地抖了抖羽毛,有些迷茫的看着面前这个脸色大变的青年。
“咕咕?”贺安?
被鸡鸣叫回神来的贺安一把抱起谷甘夙,紧紧搂在怀中。人类微凉的体温让谷甘夙也清醒过来,他看着地上散落的三两根鸡毛,瞳孔兀的放大。
那羽毛交错相叠,成上坤下离之势,又有上兑下震之形。
谷甘夙当初在平宁观时虽不善卜卦,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却也记得儿时便牢记的歌诀:
地火明夷,忧患之人文生命,内之明外柔顺以蒙大难。泽雷随卦,枉费口舌行动,反有灾咎,受拖累。克长子,有血光灾。
克长子?
有血光灾?
「贺安……」
“谁?”贺安似听到有谁在耳边轻语,因着心神不宁只是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谷甘夙顺着贺安的目光看向那个传来嘈杂之声的院落,拂晓将至,晨光微曦。他看着眉头紧皱的贺安,张了张嘴,没再说话。
整个贺府的人此时都知道,大公子大概是活不过今日了。
忧心忡忡的贺安两夜未眠。他总一瞬不瞬的看着谷甘夙,像是面前这只公鸡会突然消失一样。
随着大公子活不过一日的传言一同传出来的,还有那只替大公子拜堂的公鸡已然是聚灵期的Jing怪,若是大公子吃了公鸡说不定便能痊愈的消息。
那公鸡与大公子生辰相同,如今灵智已开,续命一说并非不可。
不论如何,聚灵期的灵禽于凡人总是大补的。
若不是谷甘夙与贺大公子八字相同怕冲了晦气,他大概早就被宰了做汤给贺冲雨养身。
人与畜生,本是不用选择,早就想好的贺安也并没有多做犹豫。当初以男子之身嫁给大公子冲喜他都不曾犹豫分毫,但如今要奉上公鸡却像是要了贺安的性命一般。
哪里还用选呢。不过是拼尽所能报雄鸡安然罢了。
第二日,天色未明,天降大雨。
贺府桃园桃花尽落。
本该是细雨和风的春日,却是大雨倾盆。
往日出入贺府的神医方士,此时都沉着脸出了贺冲雨的院落。
当贺家家主与夫人甩开侍女互相搀扶着走进大公子的院落后,整个贺府宁静的只闻风声雨声。
远处的院落中,贺安独自站在大雨之中,也终于动了起来。
shi淋淋的贺安怀抱着同样shi淋淋的谷甘夙,一人一鸡行走在远离贺府的城外小路上。大雨中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