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有女朋友了。”
“大哥他,大概觉得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他对待感情很现实的,自尊心又那么强。”
“有什么不是一个世界的呢?”左君有些欷歔,“只是有时候,会想是不是我把这个人理想化了,真实的他很陌生,但我又无力改变什么。”
“我理解你所说的。”莫靖言感同身受,“但你还喜欢他?”
“不知道算不算还喜欢,但总是惦记着。”左君自嘲道,“大概都成了一种习惯了。记不记得,我以前说过,感情里除了快乐,当然还会掺杂许多其他的情绪,思念、不安、妒忌、惶恐、伤心……只不过,和他在一起的那种幸福感,能让这些都变得微不足道。现在想起来,一把年纪了还为这些事儿纠结,有些傻吧。”
“怎么会?”莫靖言想了想,“不过大哥这个人不会为了别人而改变自己的,所以……也没必要为了他来改变你。”
“你比原来成熟了。”左君微笑,“那么,你还介意过去的事情吗?前两天楚羚给我打过电话,邀我回去参加庆典。我说不去。然后她问起你,说如果有机会见到你,要和你说,对不起。”
莫靖言释然:“我从来不怪楚师姐,她才是最爱昭阳哥,、为他付出最多的人。我不去参加聚会,并不是因为怪她。”
“楚羚还说,这几天他们要去白河。你知道吗,少爷从巴西回来了。”
莫靖言心头一紧,含糊地“哦”了一声。
“当年的事情,对几个当事人来说,一直是个心结。这次他们能一起去我也很欣慰,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圆满的。”左君转过头去,望着青翠的远山,“只不过,圆满的方式各有不同。有些是画了一个圆,有些是消失不见。否则有几个人最终能圆满呢?”
莫靖言半低着头,思考着左君最后的那句话,只听她自语般喃喃道:“我只是遗憾,连曾经拥有的机会都没有。如果能在一起,哪怕分开又有什么关系?那段青春就没有空白。”
莫靖言的宁静旅途如同波纹不兴的水面,一颗小石子便可以轻易打破。送走左君,她信手翻着桌边描红的宋词,便为其中某一阕的词句走了神。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莫靖言一时思绪凝滞,苍茫暮霭中依稀现出邵声父子的身影,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面孔。夕阳坠在山后,黑夜漫上来,便将他们的轮廓隐藏了。
☆、第三十章 (下)
北京的气温也逐渐升高,市内已经一派桃红柳绿春意盎然的景象。从京承高速一路向北,经密云县城进入峰峦起伏的崇山峻岭之间,气候便比市区内晚上一两周。积雪和冰瀑消融不久,阳坡的青草已经恢复生机,柳树枝头染上点点鹅黄嫩绿,路边偶有一两株山桃,伸展枝桠,满树绽开繁茂的粉白色花朵。山谷间河流清浅,蜿蜒舒缓地流过蛰伏了一冬的大地。
众人将车停在路边,取出各种装备背在身上。邵声已经有多年没有来过,逆光而立,一时有些怔忡,似乎还是临毕业那年,和一群好友在路上嬉笑打闹,场景一转便看见好兄弟躺在路边,满脸血污。
傅昭阳看邵声脚步停滞,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认路了?”
邵声摇头,紧了紧身上的绳包:“怎么会忘呢。”
“我去年来过,试过其他几条线路的先锋。但这条一直留着,我相信有一天,你会回来。”傅昭阳伸出手,二人击掌,相视而笑。
来到岩场后几个人在河边空场上铺好垫子,在旁边支起帐篷。邵一川也跟了来,他起得早,路上一直在后排睡觉,此时却又兴奋起来,不肯到帐篷里休息,一定要看父亲攀岩。
楚羚说:“小孩儿就这样,爱看热闹。谁挂几条热身线吧?”
方拓跃跃欲试:“我来我来,师父挂一条,我挂一条。”
楚羚赞同:“你们爬,我看着川川。”
“我哪儿都不去。”邵一川手脚并用,在邵声的帮忙下爬到一块一人多高的大石头顶端,托着下巴盘腿坐着,“我就在这儿看。”
方拓脚步轻捷,动作舒展流畅,还不时在岩壁上跳纵,片刻就到了线路尽头。他回到地面上来,半脱了攀岩鞋,笑道:“我爬得还可以吧,没给师父丢脸吧?”
楚羚笑他:“你就等着人家夸呢吧。”
“的确不错。”邵声点头,“你已经比我爬得好了。”
方拓笑:“那是,我经常练啊。你太忙,还得带娃呢,又当爹又当妈。”他说着也爬到大石头上,和邵一川并肩坐着,“我看川川也挺机灵的,你没打算教教他吗?”
邵声还没答话,方拓便眉开眼笑地揽着邵一川,问:“我爬得棒不棒?”
邵一川大声回答:“棒极了!”
方拓说:“那你认我当师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