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个人来岩壁?”熟悉的声音自上方传来。邵声沿着顶绳自上空飞速下降,快到地面时手上一紧,长绳轻轻颤了颤。他自黑暗处落在射灯的余光里,莫靖言才看到他打着赤膊,安全带上挂着各类锁具。
“你不也是自己一个人来?还上得那么高。”
“我?我有自我保护的资格,你和我比什么?”邵声回到地面上,将装备收起。他平素看着瘦削,但肩膀宽阔,青白的灯光从远处漫射过来,细微的肌rou纹理如同从大理石上雕刻出来一般,清晰分明。
此时他就站在莫靖言面前,背上细细一层汗珠都看得分明。她不禁低了头,眼光瞥到别处:“我也不算擅入啊,这不是有老队员在么?”
“有我在有什么用啊?”邵声挑眉,笑道,“给你当师傅你都看不上!”说着他在海绵垫附近四处摸索,从角落翻出t恤来套在身上,“这天气,穿着爬线热,下来风一吹还挺冷。”
“你为什么总晚上自己来?”莫靖言好奇。
“来订新线路啊,检查一下岩点,好多事要做呢,白天又忙不过来。”邵声开始理绳子,两臂开合,“而且我喜欢晚上自己来,安静。你怎么回事儿,又出来随便遛达?”
“那我就是来破坏安静的咯。”莫靖言在垫子上盘膝坐下,“什么时候,我才能爬得像你这么好?”
邵声扫了她一眼,继续理绳子,隔了片刻,又扫了她一眼。
“喂,不要露出这种鄙视的表情啊。”莫靖言瘪嘴,“好歹给点鼓励的话好不好。”
“所以我没说话啊。”邵声无辜地眨眼,“我就是想,怎么样婉转地说出实话,还不伤害你幼小的心灵……”
“太过分了!有没有点师兄的气度啊……”莫靖言扑倒在垫子上,又跳起来,“每次都受打击,我走了,再见!”
“我就说你,每次都跑那么急。”邵声喊住她,“来,给你点好吃的。”
被他一喊,没吃晚饭的莫靖言开始觉得肚子发空,于是又盘腿坐下,仰着头看邵声在书包里摸索。
他扔过一块云腿月饼:“吃过么,分一半给你尝尝。看你那个神情,像小狗等着吃骨头似的。”
“月饼?没有过期吧”莫靖言接过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云南的,家里带来的么?”
“再不吃马上就过期了,你先试吃。”邵声笑,“是朋友从云南寄过来的。”
“这么贴心,是女生吧?”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八卦。”邵声弹了她额头一下,算是默认,“今年刚毕业的同学,人家寄过来我就收着么。”
莫靖言撇嘴:“你这样刻薄,还有人寄月饼给你。”
“吃别人的东西还要挖苦,你才比较刻薄吧!”邵声在她旁边坐下,“你在家也这么和莫大说话么?没大没小的。”
“我才不对他毕恭毕敬呢。”莫靖言咬着月饼,含混不清地说,“他啊,有时候挺严肃,但更多时间就在挖苦我。你有时候就和我哥一样,以取笑我为乐。”
“说起来,我不就是你哥的哥?”邵声说,“莫大这家伙很狡猾,在我们三人里非要充老大。我们三个同年级,他说他出生月份比较大,我们就信了。后来才发现,我和老傅是头一年秋天的,他是次年春天的。”
莫靖言听他说到傅昭阳的生日,触动心事,于是低头不语,继续吃着月饼。
“喂,我还没吃呢!”邵声抗议,“其它的都让那些恶狼抢光了,好歹你让我尝尝味道啊。”
“啊,不好意思,我实在饿了,这个又很好吃。”莫靖言赧然,递过剩下的一小块。
邵声拿过来扔在嘴里:“饿了去食堂啊,岩壁底下有什么好吃的?”他仰天躺倒,“是舞蹈团有要求,要大家控制体重么?”
“还好啦,我一向挺稳定的。”莫靖言抱膝,“只是刚刚心情不好,不想吃。”
厚密的云层被城市的灯光染上一层砖红色,霓虹的喧嚣被隔离在校墙和树丛之外,偶尔三两声秋虫唧唧。岩壁更显巨大,在它的庇护下,灯影中如同一方与世隔绝的空间。
“小丫头心事还挺多。”邵声轻笑,“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来这里么?”
莫靖言摇头。
“因为觉得内心很安定。岩壁就是我的老朋友,我和它之间不是对抗和征服;在它旁边,我可以看清自己的力量,也能看清自己的弱点。但更多时候,我只是纯粹地投入到每个攀爬的动作中,那种浑然忘我的感觉让人觉得单纯而快乐。人想得太多,就庸人自扰了。”
“你上来一阵还蛮有哲理呢。”莫靖言在他不远处也仰天躺下,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其实我一点都不贪心,上上课,跳跳舞,爬爬墙,和想见的人常常见面,我就会很快乐。而现在,好像被迫去想很多我以前没想过、也不想去想的事情,本来简单的事情都变得复杂了,什么都得和别人去争抢。”
“莫莫,因为你喜欢的,别人也喜欢。”邵声轻叹了一声,“有时候,命运不会眷顾每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