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不是让你近看的,是给远处的人看的!年年都这样做,别人都没有意见,就你事多!”她们这样说。
那么,为什么还要挑个美人儿?岂不是谁来都行了吗?
可是在这里她们是权威,她们说了算,看在那锭金子的份上,我继续忍!
“上了这柱香,九天玄女娘娘就上了身了,记住不许乱动,听到没?”她们又这样再三嘱咐着。
很快,有一百人抬的大轿把我抬着出了门,一路都有鞭炮香花供桌相迎,跪下磕头和追着跑的善男信女无数。
“九天玄女娘娘”、“九天玄女娘娘”人们欢呼着,簇拥着,争先恐后地想要摸一摸轿门,以期一年才得一见的神明能保佑他们。
我不时把花篮里的花瓣洒下,阵阵花雨落在他们身上,象征着神的恩赐。
“她是喜儿姑娘!”不知谁认出我来。
我吓了一跳,画了这么浓的妆居然也被认出来了,他们不会怪我亵渎了九天玄女娘娘,把我从轿上赶下去吧?
短暂的安静之后,人们欢呼起来,比刚才更加热烈喜庆,带着善意的调侃,把我一直送到了曲水河畔的高台之上。
在我的左下方是安定候家的看台,右下方是县衙的官老爷们——在今天神权高于一切。
多难得啊,在我的人生当中居然有一天能站在安定候和淑贞的上方,让她们仰望着。
除了她们两个以外,还有沈先生、张楚、蓉儿,那位有过数面之缘的吴老板,以及提前来参加婚礼的贵客们。
距离很近,近得我能看清他们每个人的脸。
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侯爷瘦了一大圈,整个人清爽了许多,更有自信了,差不多能看到当年的风姿,以我的经验来看差不多一百六十斤上下,跟她身边伟姿仪的沈先生站在一起没有那么突兀了。
淑贞又变得神采奕奕,她认出了我来,挽着张楚的手臂冲我示威地笑着。没有我的撮合,他们还是和好了,婚礼如期举行,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张楚清减了,脸色苍白,站久了有些摇摇欲坠。他的嘴唇翕合了两下,似是有千言万语要对我说。我狠下心来别过了脸,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司仪念完了长长的祝词,接下来在场所有人都必须在我面前跪下。
安定候和淑贞不情不愿地拖拉了一小会儿,却不得不乖乖跪了下去。
呵呵,想要抢夺天下,又岂能不忍?口口声声顺应天命,难道能连神明都不敬?
真是有趣,什么恶气都出了!
我微微抬了抬手,示意所有人平身。
接下来就没我什么事了,只需要木雕泥塑般站着,等端午节的所有活动结束就可以领到一锭金子了。
一阵无聊的等待之后,鼓声如雷,那是赛龙舟的优胜者快过来了。
我在太阳底下站得腿发软,恨不得前三甲马上出笼,采了青,得了赏,赶紧散了。
一艘龙舟劈波斩浪,一马当先,把余下的十几艘全都远远抛在身后。他们全都身着黑衣,船头的鼓手动作刚劲有力,所有船员在他的指挥下动作整齐划一,远远都能感受到威武不凡的气势。
此起彼伏地有人唤着“黑甲军”,然后变成了有节奏的加油声。
黑甲军在潭州的声望很高,他们是潭州百姓的守护神,有了他们,韩国人便不敢轻率地犯境。
以前的黑甲军从来没参加过端午节的赛龙舟,我猜是安定候想要树树威,并拉近与民众的感情。
黑甲军毫无悬念地赢得了第一,鼓手采了青,高举着一捆韭菜拾阶而上,他要到安定候那里去领赏。
我这才看清了,那个鼓手居然是陈凯!
上辈子可没有这一出,他提前回来了。
我想要跑过去,可有任务在身,没法子跟他打招呼,好笑地冲他挤了挤眼。
陈凯面无表情的脸一愣,很快就认出了我,却又面色一凛,当做没看见一样走向了他娘安定候。
按规定他应该先去领赏,虽说候府的大少爷不在乎这一点钱,可该走的程序得要做完。
话说,反正一般民众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这么严肃干什么?冲我笑一个也不行么?
蓦地,我记起来了,同上辈子一样,他从军营回来就讨厌我了,我们的友谊完了!
唉,早一点迟一点完全没有分别,全都是命啊!我想我也用不着惋惜了,反正我也挽回不了,只能由得他去了。
陈凯接过了安定候,也就是自己娘亲给的盛着银子的托盘,然后他把扮演着屈老夫子的后生送到我的身边,任务就完成了。
他把那位名角送了上来,一起跪在了我的脚下。
我神情肃穆地扫视了全场,安定侯的脸都气青了。
原本是想要露个脸,让人人都知道侯爷威武,陈凯威武,跪在神前是莫大的荣耀,可偏偏今年由我扮演九天玄女娘娘,等于是侯府的少爷跪在她一直以来瞧不起的小裁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