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爹拿给我做本钱,用完后剩下的加在一起共有八两五钱,被我用布包起来,塞在厨房里一块活动的墙砖后面,但愿不要被贼人摸了去才好。
院子里静悄悄的,危险就隐藏在其中。
厨房的门开着,我闪身进去,看到显然被人翻过。
我推开五斗橱,还好,那包东西还在。
这时,我听到卧室里有动静,贼人似乎沉不住气了。
我把剪刀放下,换上了菜刀,心道我要跟他拼了!
一脚踹开了卧室的门,我却愣住了——贼人竟然是玉裁缝!
她吓得缩到了墙角,脸色惨白,一把抱过船上的枕头,当盾牌一样挡在胸前,意识到不对又扔下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膝行到我跟前,抱住我的腿就哭了。
面对这样的笨贼,我高举着菜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别抓我去见官,我不能坐牢,我坐了牢小华和柱子就会死的!”她呜呜地哭着,后面的话听都听不清了。
开张的前一天,她闹得最厉害,哭得象是死了人一样,打起我来也是冲到第一个,没少下重手,见我赚了几个钱,竟然当起贼来。
我退后两步:“为什么?”
顾念着孩子,就不该做贼,有这样当娘的吗?
同行是冤家,我们素无往来,但对她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
说起来她也是个苦命人,打小被人卖了当童养媳,相公是个哑巴,才十二岁就圆了房。
年初,她的相公给人家建房当帮工,从房梁上摔下来死了,她成了一个寡妇,独自拉扯着两个孩子。
她才十七岁,比我大两岁而已,总是愁眉苦脸,把自己生生愁成了个老妈子。
因为住在郊外,生意本来就少,她又无法带着两个孩子去别人家上工,不得不推掉了很多生意。
又因为独自一人忙不过来,她和两个孩子身上总脏兮兮的,人们更不放心让她做衣了,她只好把工钱一降再降。
带着两个孩子,再嫁都是桩麻烦的事,听说她动过把孩子送人的念头,到后来毕竟舍不得。
以她的情况,若是肯好好跟我说,送二三十文钱也是可以的,但她千不该万不到我家里来偷东西。
玉裁缝从怀里取出那块布,高举过头:“我只拿了这个,我还给你,我不要了,再也不敢了!”
她似乎连拿块布的力气都没有了,那块布抖得象是风中的树叶。
我接过这块布,叹了一口气:“玉姐,我该怎么说你才好呢?你自己也知道,两个孩子还小,自己不能出事,生个病都不行,为什么还要到我家里来……”
我能放过她,但话不能不说,人啊,不能一遇到困难就走邪路。
“是,我错了。”玉裁缝呜呜地哭了起来,“可我实在是过不下去了,饶了我吧!喜儿姑娘,自从你的铺子开张以后,我是一单生意也接不着了,两个孩子要吃要喝,我该怎么办?”
我就知道,说来说去最后她会说是我的不是,可我有什么办法呢?他们会苦一点,但我家会是灭门的惨祸,恕我只能自私了。
据我所知,李裁缝挨了老板的骂,文裁缝低下身段接些缝缝补补的活计,丽裁缝降了两成价。
一家欢喜几家愁,这就是生意!竞争是残酷的,有胜利者,就有失败者。
我只能说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一不偷,二不抢,其他的就管不着了。
“这些钱你拿着,我只能帮这点了,你走吧。”我掏出一把铜钱,数也没数塞到了她的手中。
玉裁缝颤抖的手接过钱,脸上没有半点喜色:“前天小华病了,她快死了,是我没用,救不了她,连大夫都请不起。”
我额头上的青筋直跳,我只想赚点钱,摆脱上辈子的厄运,没想害死人呀!
“你等一等!”我回到厨房,把八两五钱银子全都取了出来,又回到卧室,“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如果说我家是风都能吹得倒的房子,她家就跟猪圈差不多。只是用竹蔑织成,然后在中间填上黄泥的房子四处漏风。春天chaoshi,上次下的雨至今还有痕迹,地上shi答答的。只有两间房,唯一能说得上家俱的只是裁衣的木板,用捡来的石头垫起来,稍一用力就摇摆不平。连个柜子都没有,所有衣服放在了船头,小女孩躺在船上奄奄一息。
“我把过冬的棉袄和被子都卖了,可药费还是不够。”玉裁缝又哭哭啼啼起来,“听说喜儿姑娘赚了钱,我本是想去借的。在门口没好意思进去,看到你们出了门,被鬼迷了心窍,我就,我就……”
船上果然连件棉袄都没有,只有她们三个的春装。空气中泛着霉味儿,还有死亡的气息。
我的心里不是滋味:“快别说了,带孩子去看病吧!”
陪了两天,花了我五两银子,小华终于好转了。
钱这东西果然与我无缘,想起在玉裁缝家看到的惨况,我又给了她一两多银子,让她把那快要倒掉的房子修葺一下,给两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