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花熌灼,最是富丽堂皇,却又不落谷套。
和我家一入冬就担心会被风吹倒,一下雨就害怕山体滑坡的茅草房比起来,这里就是天堂,但他们尤不知足,梦想着最高的地位。
我对候府已经很熟悉,用不着人引路,也不与任何人打招呼,径直朝下人房走去,想要先和娘会和。
“站住!”我身后传来一声娇吒。
娘曾嘱咐过,我们只是手艺人,来府里只是做活计,不要多管别人的闲事。在这里,眼睛不要多看,耳朵不要多听,即使听见了看见了,也要装做没听见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我继续朝前走去。
“喂,我说你呢!”那个轻脆的女声又说,“尹喜儿,你敢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我只得站定,回过头只见一个绿衣女子正叉着腰对我怒目而视,我只得堆起满脸的笑:“珊瑚姐姐,是你在叫我吗?”
珊瑚冷哼一声:“你是越发大胆了,还是怕小姐会找你的麻烦,所以不敢见人?”
我愣住了:“淑贞小姐要见我?”
“还不随我来!”珊瑚转身就走,一边嘟嚷着,“还以为你昨天就会来,没想到拖到今天,害得我好等!”
每次进候府我都对淑贞避之唯恐不及,可她派出了贴身丫头珊瑚,我非去见她不可了。
跟着珊瑚一路分花拂树,来到了一片竹林。
珊瑚站定道:“你进去吧。”
叮叮咚咚的琴声传了过来,我向竹林深处走去,有种不祥的预感。
珊瑚在后面小声的咕着:“一个乡下丫头,总是来蹭吃蹭喝,真没脸没皮!”
看似厌恶,实则羡慕的闲言闲语我听得太多了,只当做听不见,继续朝前走。
大家都是女孩子家,差不多的年纪,身份地位却相去甚远,有人可以肆意而为,有人得委曲求全,有人甚至必须奴颜卑膝,这就是我们的命。
她们能接受淑贞生而高人一等,为了博她一笑极尽谄媚之能事,却无法忍受我与淑贞并排而坐,并肩而行。一个穷得穿不起鞋的乡下丫头总往她们的主子身边凑,隔不了多久就到府里来打秋风,关键的关键在于还得了脸似的,简直天理不容。
其实她们想的也没错,我和她们在某些地方确实差不多,都是穷人,都得要巴结着淑贞,但我还有个家,有爹有娘,受了委曲可以回去撒撒娇,又要比她们好多了。
我只是候府的过客,只要主人不讨厌我,她们恶毒的言语伤不了我分毫,又何必与这些可怜人计较呢?当有一天连主人厌弃我了,我就进不了候府,更是不需要看她们的眼色了。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
我要赚钱,要赚大钱,我得忍!
向着琴音的方向又走了几十丈,眼前豁然开朗,林中一座红砖碧瓦小巧的宫殿,玉石台阶,大门和廊柱上赫然雕刻着五爪盘龙。按大燕国制,皇家标志才是五爪金龙,王候四爪,普通百姓新婚用个龙凤呈祥只能是三爪,僭越是要满门抄斩的。
相传,先皇最为看重这唯一的同胞妹妹,赏赐了不少宝物,安定候把它们全都放在了一座院落里供奉,做为荣耀的象征。先皇过世后,女皇得知竟然下令,交由工部在候府建了此处宫殿,微缩了五倍,却是依着安定候在皇宫的住处一模一样建造。
廊柱上、檐角上、窗户上……不是四爪,却是五爪金龙,想必就是这里了。
琴音戛然而止,大门打开,淑贞探出头来对我招着手:“过来呀,还愣着干什么?”
“不!”我连连摇头,后退了两步,“我可不敢进去,有事出来说吧。”
候府重地,最好远观,切不可靠近,出了事说不清楚。
“你怕了吗?”淑贞咯咯笑了起来,笑颜如春花绽放,“你也会害怕?你的胆子可真小啊!”
这是赤果果的炫耀!她想要立威,目的确实达到了,但是让我惊吓的不仅这一点,而是我确信上辈子没来过这里!
就像是被时间的河水冲回到原点,我又走上了跟上次不同的岔路,于是延路的景致就不同了,那么,曾经的经验还管用吗?新的道路又将通向何方呢?
我再细细一想,不止这个,自从见了马昊之后,张楚也变了,上辈子他可没给我穿过鞋!还有什么会变吗?不变的又是什么呢?
“哟哟哟,真不禁吓!好吧,不逗你玩了!”淑贞抱着琵琶从门内走了出来。
等她走过来,我问道:“找我有事吗?”
淑贞和我并肩走着:“瞧你说的,难道不准备谢我的大媒吗?那可是老饕酒家的马老板,你看我对你好吧?”
我心中苦涩:“多谢你了,可是看来我跟马老板无缘。”
“连马老板你都看不上?”淑贞停下脚步,斜着眼看我,“他不比你在三月三遇上的丑八怪强多了吗?你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