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屋子里带,“如今这天下已平,你呀,就在这儿多住些时日,正好有人能好好看顾你,让你这呀,把那熬身子的坏习惯改过来!”
听到这话,沈芊有些鼻酸,忍不住微微低下了头。虽然除了最开始逃命的几个月,她之后的生活一直都很安稳,身边也一直都有人照顾,但毕竟都是丫鬟仆子,并不敢这样“教训”她。此刻这些熟悉的话语从一脸慈祥的朱夫人的口中说出来,瞬间就让沈芊忆起了自己的妈妈,那个虽然总是絮絮叨叨,但十分护犊子的妈妈。
“怎么了?”朱夫人瞧见她低着头,神色不对,便问。
沈芊吸了吸鼻子,仰头一笑:“没有……我只是,听到您这么说,突然就想起了我的母亲……有些想家了。”
朱夫人见这般说,很是怜惜地伸手虚虚抱了抱她,忍不住叹气:“好孩子……你是个顶好的孩子,你母亲能有你这样的孩子,想必也一直都很骄傲。”
沈芊本就很喜欢朱夫人,如今对她更是生了几分亲昵之情,她跟着朱夫人一道往内院走,一直便走到了朱夫人给她准备的院子,那院子的门匾上书“听涛苑”,笔锋遒劲有力,气势十足。再往里走去,便看到院子两旁绿竹丛生、郁郁葱葱,即便是在这个即将入冬的时候,也丝毫不见萧条败落之象。
“这是紫竹,真美。”沈芊显然非常喜欢这个雅致的小院子,伸手摸着竹叶,深吸了一口气,“还有竹子的清香味,我老家附近也有一大片竹林,这个味道特别有童年的感觉,亲切。”
朱夫人边让下人帮着沈芊把她的行李放进院子,边慈祥地看她享受的模样:“是吗?那可太巧了。”
“嗯。不过这院子为什么叫听涛苑?”沈芊一贯喜欢朱夫人,但以往的喜欢里带着一点尊敬,如今反倒更多了些许亲昵,全然不似原来那般少言腼腆。
“西窗之下,风摇翠竹,正如卧听涛声,故而老爷他便取了这个‘听涛苑’。”朱夫人笑着解释。
听罢这解释,沈芊衷心赞叹:“真好,特别有意趣,有种大隐于市的田园之乐。”
谁知听完沈芊这一番夸奖,朱夫人反倒掩唇笑了起来,边笑还边冲沈芊摇摇手,张青家的也在边上微笑,倒是让沈芊一头雾水,颇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张青家的忙笑道:“姑娘没说错,只不过这里头有段公案。老爷当时题字的时候,夫人还有奴婢们都是同姑娘一般想的,谁知道夫人说出来之后,老爷他不高兴了……”
沈芊好奇地眨巴眨巴眼睛:“哦?为什么不高兴,田园之乐不好吗?”
朱夫人无奈地摇摇头:“他说,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所以提了这个名儿。”
沈芊有些震惊,随即又感慨地点点头:“张大人真的为国为民。”
“你也别夸他了,他最近已经够意气扬扬了。”朱夫人笑着摇摇头,没再继续说张大人的事,转而带着沈芊继续参观听涛苑。
然而,朱夫人口中最近很“意气扬扬”的张大人,正一头雾水地被赵曜“留堂”:“陛下,可是有事要嘱咐臣?”
赵曜放下奏章,笑眯眯地看着张远:“张卿在京城住得可还习惯?搬家搬完了吗?”
张远回道:“虽然臣有二十多年没回京城了,但适应还不错,搬家也已经搬完了。这都要感谢陛下赐给臣的宅子。”
“不过一个宅子,张大人为大周劳心劳力,这是应该的。”赵曜寒暄了一句,又问,“对了,内阁那边草拟先帝的谥号,拟得怎么样了?”
张远听到这问题,倒是紧张了一下,他入内阁,纯粹是空降,而且是一空降就空降了个二把手的位置,而身为一把手的当朝首辅孔大人虽然还占这个首辅的名儿,但自从两年前京城陷落,他勉强南渡之后,就一直缠绵病榻,当初立新帝那么大的事,宋庭泽借着他的职位和名义写了封百官书,他都没能出面,如今拖着病体拖了两年,就更难有痊愈的可能了。
换而言之,他现在已经是内阁实质上的一把手,隐形的当朝首辅了!然而,名义上虽是这样,但这官场上的事,最要紧的是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而最忌讳的就是莫名空降顶了人家的职。而他呢,二十多年没回京城,一回来就空降首辅——基本上是把内阁里资历老的都给得罪了,甚至还有可能得罪了更多他不知道的厉害人物!
所以,这定谥号一事,还真搅得他焦头烂额了,成日里就顾着和内阁老臣们扯皮,办事效率低下到可怕。故而,赵曜这一问吧,张远便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办事不利了,连忙解释:“关于先帝的谥号,臣已经草拟了几个字,到时还要请陛下定夺。”
赵曜也知道张远在内阁的难处,但在他看来这很正常,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种臣子间的牵制,对他来说是有利的。当然,目前的赵曜肯定是完全站在张远这一边的,毕竟京城这批老臣们那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太强大,很有几分要逼到他头上来的意思。这样子的文官集团,赵曜是绝对忍不下的。张远只担心着内阁里的老臣们,赵曜却知道他